二十里坡不是县城,这里是没有宵禁的。傍晚时分,做晚间生意的铺子和勾栏都挂上了灯笼,人来人往的,看起来竟然并不冷清。

程铎已经带着永哥儿找了七、八间赌坊,皆是一无所获。他怀疑有些偏僻的赌坊他们可能没打听到,而且那李大李二也不是只喜欢赌,他们对于另一种活动应该也很喜欢……

程铎可没忘记,他是从赵寡妇家把那两个家伙提出来的。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里转了一遍,根本连提都没有提:一来他对着永哥儿实在开不了口,二来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两个家伙并不值得他继续费心费力。

永哥儿显然也累了,可是又不想放弃,程铎看着他,突然道:“我们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在西陵大营有个朋友,不如我们明天去拜托他帮忙打听一下?”

西陵大营离二十里坡只有五里路程,走路也不过三四十分钟,所以这二十里坡的治安是归西陵大营的士兵巡守的,找孟极帮忙肯定比他们这么盲目寻找来得快。

没错,程铎是想到孟极了。

那家伙给他留了个身份牌,他本来是没想用的。不过之前卖皮子的冷遇让程铎有了财务危机,他手上不是还有块玉佩吗?拿去问问孟极要不要。

说到底,程铎是觉得二十里坡的情况太复杂,他贸然出手可能会引来麻烦。让孟极帮忙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打听李大李二的消息只是顺便。

若不是说实话会让永哥儿不高兴,他其实觉得那两个家伙找不到最好。

永哥儿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还认识西陵大营的人?”

程铎不是山贼吗?怎么还跟西陵大营扯上关系了!

永哥儿是见过程铎浑身浴血的样子,因此对他那套“下山发现家乡淹了大水,家里人逃难去了”的说辞根本不信。

他觉得程铎就是心灰意冷,放弃山贼这个没有前途的职业了,所以才想留在他们村子里的。

这也是他没有告发程铎的原因,一来人是他救的,他没办法解释;二来初次见面,这人就用他惊人的武力值震慑了他们全村,后面发现他人不错,他就更不可能告发了……

对呀,他既然不是家乡淹了大水,那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上山当山贼之前定的亲?

程铎莫名其妙地看着永哥儿:“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认识西陵大营的人怎么了?”

永哥儿像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你不是山贼吗,就这样去见以前认识的人好吗?”

“谁告诉你我是山贼了!”程铎好笑,发现永哥儿着急地扑上来要捂他的嘴,连忙把对方拨开了:“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永哥儿涨红了脸:“谁动手动脚了,我那不是让你小声一点嘛……你既然不是山贼,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

程铎听到这里沉默了,穿越前的事情他并不想多说,只强调道:“我不是山贼,也没有干过杀人抢劫的事情……”

等等,他好像干过!

程铎有点心虚地想起,他之前遇到孟极的时候,连杀了两个戎人,还抢了他们的银子……

程铎咳了咳:“总之,我不是……我受伤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程铎没理他,“你就说,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西陵大营吧?”

不说算了,永哥儿撇撇嘴:“去啊。”

不去他能怎么办,凭他自己又找不到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你找孟校尉?

程铎和永哥儿回到客栈,发现他们租房的小院子又住进来了不少人。

这些租客大多牵了骡子或驴,直接就栓在门口的牲口棚里,而卸下来的板车和货物堆在院子正中,人多,牲口又吵,显得院子里非常嘈杂。

程铎进去的时候,能感觉里面的人说话声停顿了那么一瞬,好些人明里暗里地用目光打量着他,非常警惕。可是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个瘦伶伶的哥儿,这些人的警惕一下子下降了很多。

程铎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曾经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出门在外,时刻注意着那些强大的异能者。可是现在,他成了被人警惕的目标……这感觉其实不坏。

晚饭他们已经在外面用过了,程铎直接让永哥儿洗漱了回房睡觉。临关门前,见永哥儿睁着大眼睛看他,似乎有些忐忑的样子,于是放柔了语气道:“如果半夜遇上什么事,直接在墙上敲三下,我马上就过来。”

他之前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客栈的墙壁非常薄,以他的听力,左右有个什么动静很快就能听见。

这时的他浑然忘了,永哥儿连乱七八糟的马蹄街都住过了,又怎么会惧怕住客栈?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人!虽说有满屋子哥儿同住,可若是其中哪个哥儿有点坏心思,半夜把门打开了,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由此可见,永哥儿的胆子真不是一般地大……

偏偏程铎关心则乱。这时候的他还没发现,他早把永哥儿归纳到了自己人的行列……噢不,不止是自己人。他还无数次对着永哥儿心软,这意味着什么,此时的程铎完全没想过。

永哥儿乖乖地点头应了,当着程铎的面关上房门。脱了外衣躺到床上之后,才想起来程铎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他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之前程铎检查房间的时候,两个房间的布局他也一起看过了,两张床的摆放位置恰好在同一个地方,若是没有这堵墙,他们俩几乎可是算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永哥儿想到这里,脸颊都快烧起来了,双手捂脸,飞快地打消了脑子里的念头。然后仿佛那堵墙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不止睡得离它远远的,还刻意背过身,脸朝着床外躺着。

可能是对他胡思乱想的惩罚,一个时辰后,永哥儿还睁着大眼睛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满室黑暗中,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对着那堵墙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地在墙面上拍了三下。

就跟之前和程铎约定好的一样。

不过拍完他就捂着被子,无声地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力度对面的程铎不可能听见。

但他不知道,他对面的男人是个异能者。迷迷糊糊的程铎听到动静,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跃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有套好,敞着衣襟就来到了永哥儿的房门外。

看着完好无损的房门,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一掌拍开,而是轻轻敲响了房门:“永哥儿?”

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还传来程铎的声音,永哥儿吓了一跳,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就听见程铎又敲响了第二下。

这次永哥儿不再犹豫了,起身披上外衣,很快打开了房门。明亮的月光轻洒在院子里,棚子里的牲口也已经熟睡了,时不时传来打响鼻和蹄子磨蹭地面的动静。

程铎背对着院子,高大的身形被月光照射过来,永哥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永哥儿有点窘迫,在程铎的逼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就是…睡不着,试试拍三下有没有用……”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马上就把程铎引来了,他是装了驴耳朵吗?

“……”

看程铎不说话,永哥儿心虚地笑了笑:“你怎么也还没睡吗,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程铎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睡了,被你敲起来的!”

“那你赶紧回去睡,我不打扰你了。”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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