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不想搭理他。

赵家佑倒是好脾气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跟着你的船过来的。”

陈牧河疑惑,“跟着我的船?”

不可能啊,他一路小心着呢!

江面广阔,就算一开始碰到过船只,后来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忽然,陈牧河的目光落在赵家佑手上。

那手又黑又有几分肉,还有几分面熟。

这,这不是他方才见过的鬼手吗?

一时间,陈牧河脸色有些古怪,好半晌才舒了口气。

仙家手段,仙家手段啊,他输得不亏!

……

顾昭蹲地上拍了拍安城南的脸,“喂,醒醒,醒醒,老蔫儿醒醒。”

安城南自黑暗中醒来,一瞬间,脸上还有着发懵的茫然。

这模样,对于掌权数年,心狠手辣的蜂群安座子来说,真的是有几分跌份了。

顾昭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像被水淹了一样。”

不单单是人,就连船只也一样。

顾昭方才和赵家佑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船舱里头全部湿哒哒的,暗室也一样。

这蜂门一行人昏着,也多是呛了水,不愧是祸害遗千年,各个都还留着一口气儿。

安城南喃喃,声音就像含在嗓子里似的,眼里有着极度的惊恐。

“龙,龙......龙......”

顾昭侧耳去听,“什么?什么聋?”

安城南:“是龙......大江里有龙,好大好大,龙君发怒了,对,龙君发怒了,呜呜,龙君发怒了......”

说着说着,他就这样束缚着手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前跪拜下去,久久不愿意起来,嘴里像是发癔症一样念叨着龙和饶命。

显而易见的是被吓破了胆了。

顾昭困惑:“......龙?龙君?”

樟铃溪里哪里有龙君哦?

龙君没有,龟丞相倒是有一只!

......

第42章 (捉虫)

“呜呜......是龙君,是龙君啊,真龙,五爪真龙......”

“身长数十丈......兔眼,鹿角,牛嘴,驼头,蜃腹,虎掌,鹰爪,鱼鳞,蛇身......威风又可怖,错不了,那就是龙君,真的龙君......”

“……祂五爪中握一颗圆球,圆球金光灿灿的,是我等言语不敬,行为不端,这才惹祂发了大怒,拍了大水将船掀翻了。”

“天老爷啊,为何这般待我,银子,我那一箱箱的银子也掉河里了......”

老蔫儿哭得蔫蔫耷耷的,在他断断续续又时不时的呓语中,顾昭和赵家佑勉强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

原来,华东元押着银子追上了安城南一行人。

见鱼儿上钩了,安城南几人心下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等到华东元和护卫将银子等物抬上了福船,安城南一行人翻了脸,当场打了个华东元措手不及。

华东元被划破了脸丢在草丛中,一行护卫也半死不活的昏着。

安城南等人要走,准备撑船离开玉溪镇。

胡道夏许久未见家姐了,便想着在玉溪镇多留几天。

这一场骗局,真的算起来,牵头的应该算是胡道夏,再加上他扮了祈北王府小郡王,两方人马分别时,胡道夏一开口便要分华家三成的银子。

听到这话,蜂门中人有一瞬间的骚动,各个拿着眼睛暗暗打量这胡道夏,里头满满是恶意。

胡道夏有一瞬间的心慌。

是安城南伸手拦住了手下人。

只见他手中盘着两粒核桃,面上带着豪爽的笑意,哈哈笑了两声。

“应该的,应该的。”

“华家这头大肥羊,要是没有胡小友,我老蔫儿还不知道这等边陲小镇里居然还有这等豪富,是我们眼里带了偏见,哈哈。”

“事情还这般巧,他们华家在生意上栽了个大跟头,心里正急着呢。”

“这一急,可不就是乱投医了?可见啊,这是老天爷托胡小友给我们送富贵呢。”

安城南收敛了笑容,侧身对身后的众人开口道。

“兄弟们,咱们虽然是走江湖的,但做事也得有良心,你们大家伙儿拍拍胸膛问问自己,这一趟生意,咱们是不是做得格外的顺畅?”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

安城南站了起来,肉胖的手拍了拍胡道夏的肩膀,安抚道。

“胡小友放心,该你的那一份,你安大哥一直记在心里,不会短了你的。”

胡道夏感动:“多谢安大哥!”

安城南招呼人将银票拿了过来,继续道。

“你单枪匹马孤身一人,手中拿着银子不容易,这里是千两的银票,拢共七张,你好好的数数,看看这数额对不对?”

胡道夏讷讷:“安大哥,这给多了。”

两万多两的三成,可不足七千两银票。

“哎!见外了不是!”

安城南故作板脸,伸手将胡道夏递银票的手推了回去,豪气道。

“多的那些,就当做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请胡弟你喝酒了!”

胡道夏心潮澎湃,当场便喊了一声安大哥。

安城南哈哈畅笑,大手用力的拍了拍胡道夏的肩膀。

“好好,好兄弟!”

胡道夏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离开。

这一声安大哥,和他先前攀关系时喊的安大哥可不相同。

有安城南的一句胡弟,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真遇到了什么事情了,旁人看在安城南的一句胡弟上,也会对他有颇多的照顾。

胡道夏在其他人或歆羡或嫉妒的目光下,昂着头离开了。

安城南看了一眼周围,见众人虽然嫉妒,但面上却对他更信服了,不由得心下满意。

安抚了众人两句,安城南转身回了船舱。

陈牧河沉默的跟上。

……

船舱里。

安城南一下变了脸,只见他将手重重的朝桌上拍去,横眉怒眼。

“竖子!”

“三成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懂不懂规矩,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安城南手中的核桃转得飞快,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

陈牧河在旁边沉默的看着。

核桃越转越快,在急速时候,安城南的动作猛地一停,核桃声也戛然而止。

陈牧河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叹息了一声。

看来,那姓胡的小子讨不到好了。

安城南面上阴晴不定,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两把毛刷,一硬毛一软毛,还有一瓶的白瓷瓶。

软刷硬刷相互交替,一下一下的刷着核桃细缝里的尘土,动作又轻又细致。

末了,安城南又拧开瓷瓶子,从里头倒出香油,用帕子浸润,细细的为核桃上了一层油脂。

这一系列的动作忙完了,这才将它们搁在桌上。

安城南盯着两粒核桃,心情平静,声音幽幽。

“年轻人有心气是好事,但这心气太高了,却也要不得。”

“小胡他年纪小,正是手头散漫时候,大几千两的银票搁身上胡乱的花销,指不定就沾了什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