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推着自行车回到家后,苏婷和贺东川没急着去弄大件,而是拆开买回来的《连环画报》翻阅起来。

而贺焱更关注电风扇,因为去百货大楼前妈妈就跟他说了,这台电风扇要摆在他房间里,给他吹。

为此他妈妈还跟他约法三章,让他答应睡觉不碰插头,半夜不调风力档位,更不许把手伸进去,如果他不答应,就不给买电风扇。

贺焱心想,手插到插头里会被电死,伸进电扇罩子里会被割断,都听爸爸妈妈说过好多遍了,他又不傻,当然不会干这种事。

调风力档位倒是没事,但他妈妈说了,约法三章,一个都不能少,要答应就一起答应,不答应就都不答应。

这事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他就一起答应了。

贺焱眼睛放光地看着被放在地上的纸箱,这是他的电风扇啊!

他扭过头,想让爸爸帮他打开纸箱,他要无距离抚摸他的电风扇啦!只是当他转过头,就看到爸爸妈妈围坐在饭桌前,一人拿了本书看着。

贺焱走过去,伸手戳了戳老爸的侧腰——个头矮,戳这里方便,而且很管用,几乎他的手一戳过去,他爸就侧过头问:“干什么?”

“爸爸你们在看什么啊?”贺焱问。

贺东川从桌上拿起一本没开封的画报,递过去说:“你自己看。”

贺焱哦了声,接过画报边念“连环画报”,边翻开第一页,读道:“出桃、桃……”他认识的字有限,不认识源字,“爸爸,出桃什么村啊?”

“出桃源村。”

“哦。”贺焱低下头,翻开封面继续看。

没错,出版社将苏婷的故事放在了第一,而且这年代的《连环画报》和后世常见的杂志不一样,它非常省纸,基本封面翻过去就是第一个故事,目录则被放到了封底内页。

所以贺焱一打开,就看到了苏婷画的内容,并起来。

不过因为好些字不认识,他读的有点磕磕绊绊,时不时要出声询问老爸。

听着父子俩的交谈声,苏婷抬起头,看到他们三个一人一本《连环画报》,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其实,贺东川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一次买四本,真不多。

又忍不住发散思维,新一期连环画报面市已有一周,不知道有没有在全国各大书店铺开销售,以及,她画的故事,大家喜欢吗?

……

贺家三口围着看《连环画报》时,身处沪市的郑云拿着买到的画报刚回到家。

郑云今年二十二岁,是纺织厂的一名女工,暂时未婚。

虽然法定婚龄是十八岁,但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厂里领导也经常给职工做思想工作。因此,纺织厂里像她这样二十多岁还未婚的女孩子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家里不着急,结婚是人生大事,一次看对眼是少数,更何况相中后还要相处,定亲到结婚中间也要缓几个月。

二十二岁,不小了。

这半年,郑云她妈没少为她的婚姻大事着急上火,但她本人还好。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结婚有什么好的。

现在她下班回到家,做完家务洗完澡就都是自己的时间,想睡觉睡觉,想看连环画就能看连环画。

周日还能跟朋友同事约着去逛逛,碰上新出的画报,想买几本就能买几本,反正除了每月上交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她想怎么花她妈都不管。

嗯,偶尔连环画买多了,也会被她妈念叨几句,但整体比较自由。

结婚就不一样了,她那些已婚同事,不但上班忙碌不停,下班回到家还得忙着丈夫孩子转,完了每月发下来的工资,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她看着都觉得可怕。

让她在逍遥几年吧,郑云想着,翻开买回来的《连环画报》。

“出桃源村。”

这名字有点普通,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故事。

以上是郑云刚翻开画报时的想法,等看到李茂昌昏迷醒来,从叫青青的,穿着建国前常见袄裙的姑娘口中得知,这里是桃花村时,她隐隐想到,或许这名字才是恰好点题。

郑云继续往下看,后续发展印证了她的猜想。

当男主李茂昌走出房间,就看到外面阡陌纵横,路边玩耍的稚童,袅袅升起的炊烟,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狗叫……汇成一幅名为《世外桃源》的画卷。

只是《桃花源记》虽然经典,但流传甚广,像她这样上过初高中的应该都知道。

如果作者是和出版社合作,将原故事画出来也就算了,但这样改个名字,换个背景就当做是自己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过郑云转念一想,《连环画报》是目前发行量最大的画报,出版方应该不至于自毁长城,更何况……一颗榴莲?

一看这奇怪的名字,郑云就知道这是个新人。

倒不是她嫌弃这名字,而是她博览众画报,连环画也看了不少,房间靠墙的书架,是她专门买来放连环画的。

用她妈的话来说,小人书摊的连环画都没她多。

这么特别的作者名,如果她见过,肯定不会忘记,既然没印象,那可肯定是新人。

出版社会为了新人破坏规矩吗?

郑云觉得不会,于是她继续看了下去。

在看过外面的景象,并得知青青从小生活在这里,没出去过后,李茂昌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也就是青青的父亲。

对方的穿着也很复古,是建国前常见的长袄,洗得发白的蓝色袄子上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并不富裕。

李茂昌打量对方时,青青父亲也在打量他。

良久,青青父亲问:“外面现在还打仗吗?”

李茂昌愣住,问:“您在外面生活过?”

青青父亲说当然,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只是个孩子,一家人被沉重的税收压得喘不过气。

他还记得从外面搬到桃花村时刚过秋收,那其实是个好年景,水田里的稻穗长得又高又壮,却被饱满的谷子压得直不起来腰。

每天晚上睡觉,他都能听到父母在商量,等割了稻子,交了租子,要给家里添什么东西,厨房碗破得不能锔了,老大脚上的鞋烂得不能穿了……往日说起来觉得愁苦的事,此时想起来却让他们心里充满希望。

只是秋收还没完,头上压着的人就变了。

之前的军阀被打跑,新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位置没坐稳就说要加税,命令一层层下来,税赋一层层增加。

最后算下来,不但这一年白干,田地都要贴进去,村里已经有人打算着卖儿卖女。

讲到这里,青青父亲重重吸了口旱烟,李茂昌连忙问道:“然后呢?你们举家跑到这里来了?”

青青父亲停住动作,侧头叹道:“跑?哪有那么容易,我们的根在这啊。”

看到这里,郑云连忙翻页,而后不敢置信问:“没、没了?然后呢?”

她死心地来回翻了两遍,才注意到最后的“接下文……”字样,才不得不认清楚现实,想知道后续,只能等半个月,哦不,应该是七天后。

行吧。

郑云摊在床上,无可奈何地想着。

但躺了没一会,她又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客厅找到日历,径直翻到十六号。见当天是周日,她激动得原地蹦起,引得刚进屋的郑母嫌弃道:“二十多岁的人了,性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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