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了命,就是被卖去青楼窑子里头。

戚秋记得最深的一桩就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上京治病,结果误入了这家客栈,蓉娘摸清了她的身份后夺了她看病的银子,还把她卖进了京城里的一家青楼又换了一些银子。

那女子不堪重辱,却苦苦支撑,等着爹娘来救。

那女子的爹娘是种庄稼的农户,女儿生病卖了家里仅有的几处薄田才换了些银子勉强够女儿路上的盘缠和治病用。

家里没了积蓄,得知女儿失踪后夫妻俩报了官却始终不见下音,只好沿路一边乞讨一边寻人。

父亲因为弯腰种田腰背不好,在路上险些瘫痪,没乞讨过见到人只能笨拙地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额上因为磕头而青一块紫一块。

母亲拿着画像,逢人就问,却始终打听不来什么消息。看着女儿的画像母亲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有时往地上一跪半天都站不起来。

那还是个酷寒的冬天,大雪纷飞,雪下得厚时能埋人小腿。幸亏一路上有不少好心人收留,捐赠棉衣,这对年纪半百的老夫妻才没冻死在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夫妻俩从街上小贩的口中得知了女儿住过这家客栈,上门来寻人,却被蓉娘吩咐打手赶了出去。

夫妻俩跪在客栈门口求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求来个说法,最后只好黯然离去。

后来经人支招,去了京兆衙门状告蓉娘,可却没想到京兆府尹早就跟蓉娘有所勾结,为防止此事败露京兆府尹声称会为其做主,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人扣下。

可怜这对老夫妻还以为一家团圆就在眼前,跪在堂前热泪盈眶一直在给官老爷磕头谢恩,谁知……

衙门不方便动手,蓉娘便把人带走。在偏僻巷子里蓉娘恼怒不已,竟吩咐人将这对老夫妻活生生打死。

死时父亲粗糙的手里还死死地捏着女儿的画像,至死不能瞑目。

而就在仅隔一墙的房间里,他们苦苦寻找,到死都不能放下心的女儿被刀疤男带着客栈里的打手按着任其摆布,凌辱致死。

外头,寒雪隆冬,本是团圆的节气,他们却再无相见之日。

原著作者文笔深厚,描写这样的场景时简直生动形象,代入感极强。

戚秋本身就极具共情能力,看到这一章节时匆匆几眼就被难受的引起生理上的不适,一边不明白作者为什么要详写这部分剧情,一边在评论区疯狂辱骂蓉娘。

哪怕原著第一部 完结之后,提到蓉娘两个字还是能轻而易举激起读者的怒火。

而现在回忆起书中的文字再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蓉娘,戚秋就觉得自己压了几天的火气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本来只是一本,可当戚秋穿进来之后,书中情节便不再只是文字。只要一想到那些惨死在蓉娘手中的人,戚秋就觉得悲愤。

蓉娘原也是官家小姐,后来父亲贪污受贿被抄了家这才有了今日。出身是她最不允许被人提起的雷区,闻言怒火中烧失了理智,三步并作两步到戚秋跟前抬手就要挥下去。

戚秋岂能任她打,将她的手拦下,抬腿就是一脚。

蓉娘不防,踉跄两下跌倒在地。

戚秋站在脚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蓉娘,吩咐山峨和水泱道:“按住她!”

蓉娘虽然干这样的黑心勾当,却没有功夫傍身,山峨和水泱很快就按住了她。

蓉娘的发丝凌乱,脸贴着地,眼中几欲冒火,“真是小瞧你了,等刘刚回来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刚就是那个刀疤男。

戚秋冷笑,“你以为刘刚还能回来?”

戚秋快步行至窗前,打开窗,外面长街上的动静映入眼帘。

客栈里头浓烟滚滚,乞丐围着客栈不走,客栈门口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想必要不了多久,官兵就要来了。

蓉娘眸光闪了闪,不可置信地看着戚秋,“这都是你搞出来的动静!?”

不等戚秋开口,山峨就得意扬眉道:“当然,我们小姐何许人也,还能坐以待毙等着被你害不成。”

蓉娘猛喘了两口气,眼中惊疑不定。想问戚秋到底想要干什么,又怕戚秋口中再次迸出‘骂你’那两个字,自己再上赶着找骂。

只好闭嘴不言,脑中想着应对之策。

戚秋指着窗外,“我知你想什么,你以为你跟京兆府尹串通好,来了官兵反而让你好脱身。但你大可以睁眼看着,看看第一个来的是官兵还是巡逻营的人。”

“刘刚你就更不要指望了,看见这一幕他跑的比谁都快。”

马上就是花灯节了,为了京中治安皇上安排了两支巡逻营满京城巡逻。

所以蓉娘这段时间格外低调,唯恐当了出头鸟,要不是戚秋一行人自己一股脑撞进来让她又起了贼心,这段时间她都要关了客栈清闲一阵子了。

谁知本以为的小白兔,其实却是个毒蘑菇,还害得她翻了这么大的跟头。

蓉娘咬牙切齿,却又暗暗心惊,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京兆府尹察觉出事情不对一定会通知大人,救她出来。

京城虽大,但只要戚秋没出城官兵就一定能找到她,到时候她要将她活剐了泄愤才是!蓉娘在心里暗暗发誓。

只是……

“你到底是谁!”蓉娘这时若是再明白不过来自己被骗了那就真是失了智。

戚秋腰背挺直,站如青松,闻言下颚一抬,说的铿锵有力,“你的黄泉引路人!”

“……”

蓉娘被气的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或许是终于有人想到了还在戚秋房间里的蓉娘,跑过来使劲儿拍门,“掌柜的你在里头吗,出事了!”

蓉娘听见出事两个字真是一口气上不来,没等她挣扎,山峨和水泱突然就放开了她。

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连忙大喊,“快把门踹开,我在里头!”

外面那个打手不明所以,只好照做,三两下踹开了门,见到蓉娘如此狼狈,不仅错愕出声,“掌柜的!?”

蓉娘恼恨不已,整理着身上的凌乱,本想吩咐打手将戚秋三人抓起来,楼下突然传来躁动,只听一个女声高呵,“放肆,谢夫人你也敢拦!”

那个打手赶紧道:“掌柜的不好了,巡逻营的人已经听到消息朝这边赶过来了。还有,还有谢家突然来人了,硬要闯进来,我们根本不敢拦!”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蓉娘揪着那打手的衣领直发颤,连声发问:“谢家?那个谢家?谢侯府?!”

“正是。”打手赶紧回道。

蓉娘一听,腿直打哆嗦,一个天旋地转便蹲坐在了地上。

先皇垂危之际,膝下子嗣贬的贬,死的死,无奈之下只好将胞弟的嫡子过继到名下封为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

虽然当今皇上名义上是先皇的儿子,可到底没忘生父魏安王的养育之恩,在朝堂上也更加偏向魏安王这一头。

谢家谢侯爷若论血缘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在朝堂上自然也备受陛下依仗,连皇子都说得,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帝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惹谢家。

巡逻营也就罢,怎么连谢府也跟着搅和进来了!

根本来不及多想,蓉娘在打手的搀扶下勉强起身,抬步向外冲去。

刚走到外头,还来不及下楼便瞧见谢夫人领着嬷嬷上来,冷眉肃目眼见是动了怒火。身边的嬷嬷更甚,不知是谁指着蓉娘喊了声,“她就是客栈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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