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把戏没有奏效太久,狼人速度极快,很快就跟着混乱的脚印和气息追上来。

“我从没有伤害妳阿。”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又伤心又失落, 差点让人以为他才是那备受伤害的可怜人。绿叶拍打在脸上的露珠就彷佛晶莹的泪水, 莳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女神,不是我太孬,是敌人太强大了。

穆夏的声音时远时近, 他虽然追着脚印过来, 却无法很精准地找出莳萝的藏身处。

莳萝小心控制着呼吸, 鼻腔溢满苔藓、鲜花,泥土等湿润的香气,鲜绿的叶片尖粹炼出一滴馥郁的水露;到处都是这种勃勃生机的气息,她就像大海中的一粒沙,森林中的一只鸟,他不可能找到自己。

“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誓言吗?我不是想要骗妳,但我害怕妳一知道真相,就会立刻逃离我,现在看来我想得没错不是吗?”

少年穿过叶缝间的身影昳丽挺秀,清澄明亮的嗓音不输拜佛勒庭的歌手,每一个字都极为诚恳,但就像安柏说的:恶魔擅长蛊惑。

“妳在流血,妳受伤了,快出来好嘛?”他深呼吸一口,再轻轻一叹,不知为什么,莳萝听出一种餍足的意味。

少女死死摀着红斗篷,像是想捉住动摇的心绪。她不能信任他,从一开始就不能,他是一个狼人,他的正义和复仇和自己毫无关系,童话里的大野狼在小红帽面前不也是慈祥和蔼的奶奶?

“我只是想保护妳远离那些人渣。莳萝,妳不知道妳有多么……吸引人。”

莳萝有一刻动摇,但只有一刻。

“妳的气味像是那棵树上的苹果。”

少年似乎在回忆,轻哑纤柔的语气充满陶醉,就好像她是他最爱的萨诺苹果酒。

“我对妳一见钟情。”

树下的狼骑士深情告白,树上的少女心脏怦怦乱跳,却不是小鹿乱撞。

结合月精灵之前的话和穆夏对自己的态度,莳萝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某位狼骑士浑然不觉,无人的树林依然静默在黑夜的死寂,但做为一个强大的魔物,他敏锐地察觉出黑暗开始败退,晨曦的光渐渐盈满枝桠和叶隙,露水在朝阳中无声蒸发。

圣绿色的天顶筛落下点点光斑,宛如玻璃花窗镶着的水晶碎片,至高神的神像就沐浴在晶莹无瑕的虹光之中,恍惚间,他彷佛回到了肃穆端丽的圣堂,回到了作为人类、甚至是被人类深爱的时光。

似乎再也无法克制满腔的情意,骑士向他心中的女神告解:

“生气或愤怒的时候像酸死人的柠檬,伤心的时候又像吸饱露水的梨子,当妳笑的时候,我彷佛浸在一整桶香甜的苹果酒。现在妳受伤又害怕,捉摸不透的气味又变成青涩的梅果,莳萝,我从没有遇过像妳这样丰富的人,妳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我。”

莳萝摀住脸不忍再听下去,她都快忍不住冲动,直接跳下树拉着那头傻狼的耳朵问,你他妈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综‍‌‎‎合‌‎‍‌水果派?

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只是因为该死的异国风情让她自出谷以来烂桃花源源不绝;艾尔德纯粹是贵族大少爷想尝尝鲜,何赛就是典型有妹就撩的花花公子。

对比之下的穆夏,一个温柔有礼的美少年,就像完美的白马王子,就是太完美了,莳萝深知纯粹的好运永远轮不到自己头上……

“我对妳一见钟情,莳萝,从第一次闻到妳的气息就是,妳是我的苹果。”

是的,这就是问题,莳萝将脑袋埋进膝盖,就像月精灵说的,她的气味很吸引他。

这头傻狼好像把食欲和情/欲搞混了………

红色让狼人食欲大开,他对红苹果的情有独钟,还有对自己的执着…….他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对自己的香味一见钟情!

得不到心上人的响应,穆夏微微叹气。

他脚下的树叶踩出清脆的声响,莳萝很不争气地饿了,她想起了被炸得金黄香脆的土豆片。

狼人自古就是狩猎者,而人类就是猎物,她完全无法相信穆夏口中的喜欢。他喜欢自己,也许就像自己喜欢梅子酒和土豆片一样,她饥饿时看到土豆脆片也会口干舌燥、移不开目光。

不管怎样,她无法信任穆夏,她必须逃离这里,逃离一只前几天才刚见血开胃的狼人。

“莳萝,妳饿了吗?”

该死。莳萝赶忙用斗篷摀住肚子,却感觉身下一个不稳,视线内突然山摇地动,整棵大树像是要被连根拔起,她几乎要克制不住尖叫,整个人拉着红斗篷从树上直直掉落,

“找到妳了。”

落叶如大雨倾沱而下,鲜艳的红布卷着几片嫩叶,亦如那日的苹果树,还有惊慌的少女猝不及防落入自己怀里,少年忍不住咧嘴一笑。

炙热的胸膛和手臂硬如铁焊,起码不是毛茸茸的爪子,莳萝努力安慰自己,但依然完全不敢动弹。

她清楚知道自己是落入补网的虫,那只手只需轻轻一捏,她就会立刻失去声息。

莳萝缓缓抬头。

他应该是变身后才来追她的,魔力的影响还没来得及消退,一双琥珀色的兽瞳宛如流动着纯澄的蜂蜜,在昏暗的森林中亮得发光。尖长的耳朵从微鬈的发丝露了出来,少年的发色已然见不到半点金,而是一种漂亮浓稠的深褐色,柔软得就像融化的巧克力,再配上那傻呼呼带着讨好的微笑,竟然让人感觉有几分乖甜?她疯了吗?

莳萝讨厌自己这种无法克制的感觉,她下意识就想在对方寻找那熟悉可靠的影子,那个金发碧眼的骑士似乎从来没有消失,他们是同一个人,莳萝不想承认这一点。

这该是什么样的魔物?神圣和野蛮在他身上就像白昼和黑夜的转换自然而然,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

大概是心上人的表情太难看了,穆夏收敛起笑容,表情逐渐强硬:“莳萝,我说过了,我不想伤害妳。”

再漂亮的皮囊也藏不住野兽生来的凶性,温柔的话中暗藏威吓。

他又像是要展现自己的诚意,小心放下少女,让她双脚碰地,但此时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人类跑不过狼人。

说来讽刺,当他们都隔着一层伪装,却能侃侃而谈,如今彼此都露出真面貌,却相对无言。

莳萝表现得异常乖巧,地上的红斗篷像是一滩刺眼的血迹,彷佛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羔羊才会背对狼逃跑。安柏那时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恨不得把咒语和秘诀都戳进这颗不中用的小脑袋。

如果真遇到必须逃跑的困境,也要像一个女巫,炸他个七晕八素。她的声音在耳边鼓舞。

莳萝想说什么,一开口却下意识:“那些人……”

“妳不需要知道这些。”

穆夏的语气依然温和,但莳萝却能听出一丝在刀尖上跳舞的危险,好吧,她闭嘴。

年轻的狼人饶富趣味地打量着她,或许他是在嗅探少女多变的心思。作为骑士时的他笨拙内敛,曾经莳萝觉得可爱,但现在她明白了,对方只是单纯笨手笨脚地在伪装人类。

“妳我身上有很多秘密,以后我们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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