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抚摸着那块伤疤,两颗小小的点,两颗的犬牙距离,小小的嘴巴得只能吞下撕成一片片的泡软肉条。

她的肉桂是长什么样?她已经忘了好久,残缺的记忆只拚出一个模模糊糊的毛团子,

思此,少女摇摇头:“不可能,我没有被狼咬过,这不可能是狼咬,我的女士有替我看过。”

肉桂只是一只小土狗,而她唯一认识的狼人根本没有伤害过她。

“哼,妳连自己什么时候被自己的女士下咒都不知道吧。”

伊拿不知道何时放下了酒,她径直来到莳萝身边,拉过她的手臂查看。

“这上面残留了一种很强大的诅咒,”红发女巫细细摩娑着手臂上的粗糙处,曾经被玫瑰缠绕的地方:“不是狼人,是女巫的。”

安柏诅咒她?怎么可能!不等莳萝反驳,伊拿下一句话就让她大吃一惊。

“因为她是用来盖过另一个诅咒,狼人的诅咒,双重诅咒啊,我第一次见到像妳这么了不得的人。”

莳萝被她说得好气又好笑:“快月圆了,难道我要变身了吗?。”

伊拿挑起左眉:“狼人的诅咒分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人狼的转化咒缚,妳这个倒像是烙印,狼人留下的痕迹,就像小狗往主人身上蹭毛蹭尿。”

大概是莳萝的脸色太难看了,伊拿两手一摊:“好吧,这是一个烂比喻,用人类的话来解释,那是一种约定,妳和狼人做了约定。”

越说越离谱了,再说下去就可以编出一整本暮光之城了。莳萝拉下袖子,想结束这场荒谬的谈话,

她试着缓和语气:“女士,我无意冒犯,妳可能误会什么了,我之前的确遇过狼人,但我毫发无伤顺利逃脱,这个伤疤是小时候被一只小狗咬伤的……”

“不,那是妳以为的,女巫的诅咒不只是盖过诅咒,还遮盖妳的记忆,”

伊拿静静笑了,女孩呆愣的样子似乎取悦了她。

“妳忘了很多东西,忘记曾经许诺下的誓言,约定只可能是双向的,那狼人在妳允许下咬了妳。”

莳萝第一个反应是摇摇头,她甚至忘了回嘴,就像是想做什么最后的挣扎。

伊拿突然大笑出声,她没有安柏那种对狼人的憎恨,但看上去也不像在幸灾乐祸,似乎就只是无意间听到一则有趣的笑话,所以发自内心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女巫和狼人……我都快同情你们两个了!他没有吃掉妳,没有转化妳,只留下了约定。我是不清楚实情,但不管那是什么,那一定是深刻到足以让他抵抗本能的情感,同时又足以让妳克制本能的恐惧,愿意相信狼的那一吻不会咬掉妳整只手。”

少女将手掌按在橱柜,如果真的有诅咒,那她的真理水晶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一定是黑女巫的玩笑,她在捉弄自己,一定是,她不可能背叛安柏,不可能背叛月女神。

莳萝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能,我不可能和狼人……有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狼人又怎么了?” 伊拿一脸莫名其妙,彷佛无法理解莳萝使用的语言。

“神造了绵羊,为了不让绵羊吃光草,所以又创造了狼,但狼又太过凶猛,于是神给某些羊长出可以反击的尖角,狼吃羊,羊杀狼,草地得以生长,生命因此循环不绝,谁又比谁高尚到哪里去呢?”

红发女巫喃喃自语:“一旦有一方想破坏这个平衡,那才是整个大陆的灾难。”

她定定看着莳萝,发亮的碧眸彷佛烧着夜晚的鬼火:“小女巫,妳的敌人不全是狼人。现在狼和羊都忘记了这片草地是属于谁,大灾难要到了。”

作者有话说:

jj从昨天开始崩到今天,一整天都登不上去,听说服务器在淹水区,希望大家一切安康!!!

第四十章 神喻女巫

◎就给妳一个神的祝福吧。◎

室内静默着一片死寂, 似乎有什么无声的魔咒瞬间夺去了声音,只剩下熏火盆依然劈啪烧着,不时吐出几颗金红色的星火, 又在闪烁倏忽间啪擦坠落。

女巫突然打了一声饱嗝,手里摇了摇空酒杯,

“灵感不错, 再来一杯!”她面颊娇艳, 绿眸亮如野火,之前那危言耸听的预言似乎只是一个酒醉后的玩笑。

莳萝干脆把自己的酒杯递给她,她连一口都没心情尝。

“我说妳好歹是一个月女巫,死亡和神秘也是月神的权能之一,光暗是月的一体双位,妳不可能一辈子逃避月的阴暗面。”

伊拿嘴上神神叨叨, 却毫不客气地拿过酒杯自己干了一半。

“我没有逃避。”莳萝告诉自己眼前这位是一个神秘的大女巫, 不是一个胡言乱语的醉鬼女巫,要保持尊敬和谦卑的心…….

女巫又狠狠打了一个酒嗝:“那妳就是不相信我了。”

“我相信我的女士。”

“是啊,相信爱妳的人, 然后被爱伤得遍体麟伤。”

红发女巫咬着一片苹果片, 细细咀嚼,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这世界上唯一比死亡还要恐怖的东西,起码死亡在身体消灭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但爱却是深深烙印在灵魂的诅咒、永世的折磨。小女巫, 妳活得还不够久,受得伤还不够多。”

她醉了。莳萝有些后悔把酒递给她了。

屋内的熏香浓重得叫人透不过气,莳萝是知道绿仙女酷爱药草。

有些作风大胆的女巫还喜欢烧一些迷情和致幻的香料, 再用丰收的果酒把自己灌醉, 增加使用魔法的灵感, 当然最后她们往往燥热难耐,被人扛去池塘清醒,佩伦就干过把自己泡在酒桶一整天的事。

伊拿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在解决掉两杯香料热酒后,又开始踮起脚尖在瓶瓶罐罐间搜索,不时还舔舔嘴巴,那模样简直是一只不知餍足的馋猫。莳萝深怕她一个不稳摔伤自己,便壮起胆子拉着她坐在藤垫上。

莳萝用自己的橱柜做了一杯用奶蓟草泡的解酒茶,伊拿撇着嘴,很不合作。这些大女巫一个比一个脾气还古怪,比小孩更像小孩,幸好莳萝有十几年的经验处理这种状况。

少女没好气道:“女士,我不希望我离开后,妳发生什么意外,好嘛?”

伊拿这才拿过茶杯,不甘不愿地啜了几口。

莳萝试着让她靠在墙上,却注意到木墙上挖有其他凹洞,不大不深,大概只够四指抓住的空间,一个接着一个往上面延伸,就像梯子……

莳萝不自觉向上看去,应该是天花板的地方一片漆黑,那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摸不到边际的黑暗就像开在空中的无底洞,也许这栋树屋还有二楼、三楼、四楼…..直至可以触摸到云霞的树顶?

古木从外面看高耸入云,也许内部就像一座通往天梯的高塔,就像眼前这个不搭调的绿仙女,每个女巫都有自己的秘密。

莳萝看伊拿还迷迷糊糊的样子,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少女的手绕在背后,悄悄从橱柜取出那个青铜望眼镜。

她只是想确认下这个大女巫的身分,她明明听过伊拿这个名字,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对方说自己有很多名字,伊拿只是其中一个,也许根本不是她的真名。

这么想,莳萝紧张地舔舔嘴巴,像是老鼠要偷吃罐子里的奶酪,真理的‍‍‌诱‍‎‌惑‌‎‎‍‌实在太甜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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