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没有回话,莳萝怕他真的醉晕过去,便轻轻推起身上的大狗,微微倾前,想查看穆夏的状况。

身影单薄的少年靠在墙上,他的披肩不翼而飞,漂亮的外衣有些暗色的酒渍,颈部的玛瑙扣也没扣紧,露出苍白的皮肤。金色的浏海在额前柔软垂落,穆夏双眸轻闭,低垂的睫羽在眼睑处氤氲着阴影,看上去累急了。

莳萝偷偷叹了一口气,她想到对方在船上替自己张罗得密不透风,如今萨夏发生那么多事,他作为领地继承人肯定没几天好睡觉。

今晚,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她将手放在穆夏肩上,犹豫着要不要将他摇醒回床上睡,却在抬头瞬间,烧融的烛光异常刺目,她发现那其实是一双灼金色的眼瞳,此时正发散着非人的光芒。

布莱克在少女身后发出威吓性的咆哮,彷佛睡着后再度醒来的主人已经是一个陌生人。

“莳萝?妳怎么在这?”

他张开嘴巴说话时,莳萝可以清楚看到犬牙尖长的末端。

作者有话说:

请搜俄罗斯猎狼犬或苏俄牧羊犬,美翻天

第九十九章 造神女巫

◎她们想创造神◎

莳萝并没有处理醉狗的经验, 何况还是一只喝醉的狼。

喝醉的穆夏卸去骑士的盔甲,开始露出狼化的现象。

金绿色的眼瞳燃烧着躁动的魔力,年轻的狼人死死盯着莳萝, 彷佛野地的草丛突然碰出一只大胖兔子,那眼神叫莳萝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她不得不先安抚住躁动的猎狼犬, 免得牠“大义灭亲”。

宠物随主, 此时的布莱克龇牙咧嘴,甜美的外表下是不逊于狼祖先的凶悍血统,尖长的头颌露出森白的犬牙。牠背毛竖起,褐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盯住穆夏,纤长的四肢有利伏蹲,似乎随时要跳起来攻击。

穆夏浑然未觉, 他对莳萝露出亦如往常的微笑, 就彷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但手已经不老实,朝她伸来。

莳萝赶忙要压住布莱克, 但还是快不上猎狼犬的速度, 穆夏一有动作,布莱克立刻冲上前,月精灵在空中给牠助威叫阵。

莳萝只看到布莱克像一条闪电一样, 咻地一声朝穆夏扑过去, 但没有预想中的血溅当场,事实上穆夏连眼都不抬。他懒洋洋地随手一挥,莳萝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哀鸣, 布莱克整个身体飞出去, 狠狠撞倒在墙上, 还撞歪了一幅貂皮贵妇人的画像。

布莱克被撞得头昏眼花,一时间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呜咽。

猎狼犬的名字听起来厉害,但他们擅长的是集体作战,而不是单挑魔狼。通常是骑士们放出数只猎狼犬,围困住狼人的退路,在骑士的宝剑配合下,才能顺利一击必杀。

一只猎狼犬最大的优势就是跑得比魔狼快,有些许生还的可能罢了。

一向温和克制的骑士没有丝毫悔意,甚至对布莱克露出嘲弄的微笑,唇下的犬牙更尖更利,魔狼大肆嘲笑着一无是处的猎狼犬……

啪!

穆夏脑袋歪了一边,他瞪大眼睛,愣了几秒,不敢置信地看向莳萝:

“妳打我?”他的表情好像是莳萝拿起猎/枪对准自己

“你虐狗。”少女面无表情,手掌都还没放下。

“牠活该,牠从没有一次听我的话。”穆夏的酒意瞬间被打醒一半,试图辩解几句,莳萝已经丢下他,去查看布莱克的伤势了。

也幸好穆夏没有变回原形,不然狼人的尖爪轻轻一挥就能让普通动物肚破肠流,但狼人的力气也不容小觑,墙壁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撞击痕迹。身强体壮的猎狼犬硬生生扛住,很快清醒过来,重新蓄势待发,莳萝赶忙按住这只小勇者。

本来气势汹汹的猎狼犬找到依靠,立刻呜呜嘤嘤,长长的鼻子往少女怀里钻,让热爱动物的月女巫好生心疼,瞧不起狗的狼人好生恶心。

“莳萝,我也不舒服。”

穆夏要死不活的声音传来,莳萝无视。

“头好晕……”

“你活该,从没有一次听人话。”莳萝把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全丢给他。

魔狼扶着脑袋,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除了眼眸依然熠熠生辉,流动着纯粹魔力的金色。莳萝都快怀疑自己刚才那一掌要不是被神祝福过,要嘛就是真的力大无穷直接把这头狼的脑仁拍出来了。

“喝那么多酒不晕才怪。”她冷哼。

穆夏舍不得对莳萝发脾气,只能恶狠狠瞪着躺在女孩怀里撒娇卖憨的猎狼犬,狗屁股后面的尾巴都快摇到天上了。

芜菁趁他分神趁机挣脱,大白臀摇摇摆摆,欢快奔向自家主人,留下少年一个人孤单寂寞还有些冷,抬头就看见少女温柔地抚摸着大狗的长吻,就彷佛天使亲吻着白鸽,无比治愈温柔的场景唯有万恶的魔狼格格不入。

女孩手臂下钻出大狗的脑袋,糖褐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和大白鹅对视一眼,随后两只动物都将目光转到穆夏身上,彷佛在说: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没有主人爱的狗。

穆夏的脑袋轰的一声,什么想法也没了,他心一横……

莳萝确定布莱克没受什么伤后,松一口气,突然见大狗又竖耳咧嘴,露出先前的警戒和凶恶,彷佛看到了什么邪恶的生物。

少女心有阴影,抬头就要喝斥穆夏,然后她就对上一双铜铃大眼,褐色的巨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五分钟后,月女巫一脸冷漠地看着怀中的大狼,深情的眼眸彷佛流动的蜂蜜,浓褐色的毛发像融化的巧克力,近乎溢满狭窄的走廊,无处可站的猎狼犬用悲愤的目光控诉着毫无廉耻之心的主人。

月精灵坐在象牙雕刻的画框上,衬得洁白的翅膀更加高不可攀。它严肃地表示:从未看过如此不要脸的魔物。

莳萝叹一口气,她将橱柜放大,熟练地捉出银杯和一些草药。

“喝完解酒汤,发够酒疯后,立刻给我变回原状。”

月女巫不敢相信他竟敢那么明目张胆,就算这是他自家城堡也一样。

尽管少女嘴上气急败坏,但狼人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手指宛如温凉的潮水,轻而易举地疏开毛发,还有浸入的温度和柔缓的心跳。

她是一个医者,对脆弱的动物特别没有抵抗力。穆夏信心十足,他扬起脑袋,确保自己展现出最无害可爱的角度,等待着少女温柔的劝慰……

莳萝皱着眉看他一副扭到脖子的姿态,更加肯定了:“犬科的肾脏和肝脏不能处理酒精,一不小心就会酒精中毒,你还是少喝酒好。”

穆夏:???

在一团毛茸覆盖下,少年清脆的嗓音流泻而出:“我、我没有喝很多……我只是、只是很烦,我一直想着要怎么让妳回到安全的地方……”

莳萝发现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她看着毛茸茸的穆夏狼,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个画面:少年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欢迎宴上,然后带着满脸的假笑,对每一个敬杯来者不拒。

她突然有些生气:“什么叫安全?我不是被圈养的羊!直到被杀掉还一无所知吗?”

“妳不会被……”穆夏似乎听不得那个刺眼的字。

莳萝不等穆夏反应,就将一大口草药塞进他嘴里,冰凉的银杯抵在狼的长鼻前。

前一秒还空荡荡的银杯像是凭空吸收了水气,瞬间盈满了一整杯香醇深紫的液体,甚至还源源不绝向外涌出,穆夏认得那气味,是宴会上的葡萄酒。

当银杯不再涌动酒液,穆夏盯着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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