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能让她亲手杀死葛妮丝的母亲,这对所有人都太残忍了。弗莱格桑大人知晓我的难处,一直在替我善后。”

莳萝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和葛妮丝说过的话,如若葛妮丝那时真的去找人狼,斗得你死我活,如若那人狼正好是那位亚莉娜……

冰冷的愤怒让她浑身发抖,莳萝现在很想上去补尸体几脚。

“怎么会有那么邪恶的人?他还想杀我对吧?他破坏了我们的房子,一直在追捕我……”

女孩咬牙切齿,不忘在告上几个状,最好让安柏多下几个诅咒。

却听安柏不屑一笑:“邪恶?我想这个懦夫大概是吓坏了,这么多年的潜伏功亏一篑,不择手段制作混乱,拼命想逃跑。”

面对莳萝不解的目光,安柏第一次正眼看向幼狼:“说来也要感谢你的“小狗狗”。那个叛徒是漏网之鱼,一直潜藏在其他人狼之中,试着从森林探查米勒谷。当他看到一只早就灭绝的黑狼,大概被吓得手足无措,完全忘记掩饰行踪,拚了命想逃出森林。”

她轻声细语,彷佛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愚蠢的东西,他以为放走那些失控的人狼,自己就能趁乱逃跑,却忘了满月也会影响他,让他发疯。他作为正常人拼命回避我,当他变身人狼就开始发疯寻找我。”

莳萝终于恍然大悟,这些天的担心受怕原来就来自一个有智商但不多的小喽啰。

安柏叹一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杀光所有黑狼了,应该留几只给西里斯伤脑筋。黑狼最为邪恶嗜杀,包括自己的同类,所以只要有一只黑狼在的地方,就决不会有银狼和红狼。”

“也许我们可以……”莳萝彷佛看到希望的光。

“不可以。”安柏回应是重新举起弓:“莳萝,现在就让他死去,对妳和他都更好。”

“那对妳呢?”莳萝摸着脖子的银坠,里面深锁着一位忧伤的贵族少女,再抬头,那少女已经长大‎‌‌‎‍成‎‍人‎‎。她早就自由了,但曾经的哀愁如灰雾般再度蒙上那双美丽的绿眸,让它变得光芒黯淡,令人心痛。

“他的父母下不了手,所以就把他丢给妳,但妳也一样,妳根本不想伤害他。”

安柏自我厌恶道:“所以我为此后悔,现在我愿意承担所有罪过。”

莳罗固执地摇摇头:“不,不应该是由妳!哪有什么事都叫妳来,什么罪都是妳的责任?应该是给了他名字的人,无论脏脏包还是那什么穆夏都一样。”

“我给他取了名字。”她强调着,终于明白大蟾蜍的谜语:“我们的命运是一起的,他的生和死是只有我能行使的权力。”

大女巫的绿眸闪烁着智慧的光,彷佛早已看透一切。她苦笑:“我原本想让森林净化他的魔性,也许最后他会慢慢退化成一只普通的野兽,但妳偏偏遇到了他。现在这样,柏莎和其他女士不会再容许他继续待在森林了。”

女孩突然眼睛一亮,“那就把他丢回去!女士,他从不是妳的责任!我们把“穆夏”送回他的家吧,他不属于月光森林,也不是月女巫的猎物。”

“他的家?”安柏的表情就像那时候的葛妮丝,她们对女孩的狂想不敢置信:“妳想让狼像人类一样长大?”

莳萝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行?他有人类的名字,他是有父母的孩子,不是什么流浪狗!他还没犯下任何罪,今晚唯一有罪的是那个已经被妳处死的人狼。”

她越说越气:“而且凭什么全都丢给妳做啊?人类不是有圣堂吗?他们敢生就要负责啊,人类没有妳想得那么脆弱,他们连黑狼王都杀了,怎么连人狼和一只小幼崽都搞不定,叫他们供奉的银骑士和至高神想办法!”

大女巫罕见沉默了,她好像永远都无法理解自家孩子的想法,重点是,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而且女士,妳不是说过吗?留下一只黑狼,可以震摄其他狼群吗?虽然这家伙现在的毛色还不够黑,但是…….”

怀中的幼兽被女孩摸得正舒服,蓬松柔软的毛皮彷佛融化的糖浆,遮住了尖牙和利爪。小野狼垂软着双耳,金色的眼睛觑成一线,心型的鼻头哼出几声餍足的鼻音。

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这颗狼脑袋像捧西瓜一样捧起来。莳萝咬牙切齿,竭力推销着怀中懒洋洋的小野狼:

“脏脏包他啊,不但温驯还可靠,今天在人狼面前保护了我和葛妮丝,他肯定会好好看守自己的家园,那里也是安柏的家乡吧?狼震摄狼,也可以震摄人,只要狼群在,人类就会团结一心,他们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猎杀女巫了。”

大女巫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女孩表演。等莳萝说得口干舌燥,手酸得抬不起来,才发现安柏这家伙正在憋笑。

杀气荡然无存,笑容再次让月女巫容光焕发,眼底清绿一片:“其实我并不在乎那点稀薄的血缘关系,我很久以前就抛弃了霍尔卓格这个诅咒一样的姓氏了。”

安柏敛起笑容,女人的面容浸在温柔的月光:“莳萝,我只是希望妳未来永远光明,不要有黑暗。妳得想清楚了,狼人是被诅咒的存在,妳若割舍不掉和他的命运,日后当妳离开米勒谷的月光,妳将背负着比任何人都还要黑暗的影子前进,魔物和灾厄都会被妳吸引,妳的未来注定比任何人都还艰辛。”

海葵特女士也说过一样的话——现在还来得及,银箭和紫杉树根都能刺穿狼人的心脏。她们都希望自己能杀死小狼,重新变回纯洁无瑕的月女巫。

但女孩知道从一开始就毫无可能,当她第一眼看到幼狼、第一次触碰他……当她绞尽脑汁想出那个名字时;当生命不只是存在,而是被赋予期待和意义的那一刻,主人和小狗之间就绝无背弃的可能。

莳萝忍不住问:“如若我成功呢?”

月女巫微微一愣,无瑕的银辉让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女人轻声呢喃道:“战胜影子,妳将会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他是我的狼,如若他作恶,我会亲自去狩猎他。”小女巫下定决心:“所以女士,请让穆夏.霍尔卓格回家吧。”

强大的女巫没有嘲笑女孩的野心。月光擦亮了某个东西,那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就深深刺入死尸的锁骨下,距离装着心脏的胸膛也就一刀划下的距离,与月女巫正中心口的银箭一同闪闪发亮。

“狂妄的ㄚ头。”月神祭司为孩子的野心露出微笑:“妳这是妄想要驯养一只狼啊,这可比拎着狼头觐见女神殿还要难上加难。”

但安柏最后还是摇摇头,她叹一口气:“没有魔物可以逃出月光森林。妳还给他取了名字,名字是拘束,他更无法离开妳,而柏莎正带着其他大女巫和使魔在森林猎杀妳们。除非奇迹降临,不然今夜的月亮是站在她们那边。”

莳萝屏气凝神,专心听她下句话,如何创造奇迹——

银白的月光浇铸着这位强大女巫的一眉一眼,委地的长发流淌着融金的光彩,碧绿的眼眸在黑夜中幽幽发亮,彷佛一头高大而有智慧的野兽——一头金色的狮子,就连狼人也会折服于这种绝对的力量下。

小女巫感受着女士的光辉,期许自己未来的模样。

“月光森林不允许野兽离开,但人类可以,那是只有向女神献祭才可以实现的奇迹魔法。”

大女巫的声音异常悠远,彷佛在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妳为那只幼狼取的名字蕴含着妳的力量,将他的真名作为代价交给森林,让满月的力量封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