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乔把树枪朝闻旭的方向扫了个半圆,然后举着树枪高高跳起来,落地时狠狠将树枪抽在地面上,激起又一阵可称遮天蔽日的尘土,“知道我为什么不吗?因为我只杀敌人。”

“是不是觉得我又厉害又正直?”骆乔双手交替挽枪花,“如果觉得,麻烦给打赏。生活不易,皇宫卖艺。”

闻旭通红一双眼,不是气的,是眼睛里进了灰,眼泪哗啦啦止都止不住,转瞬就泪流满面了。

骆乔看到,大为震撼:“四殿下是如此性情中人么,竟为我的不易感动得热泪盈眶,那麻烦多给一点儿打赏,感谢。”

“你给我等着!”闻旭放下狠话,跑了。啊啊啊,眼睛好痛,气死了!

骆乔看着四皇子主仆跑得不见踪影,终于停下卖艺,把树往旁边一扔,拍拍自己一身土。

哎呀,换的新衣裳又搞脏了,好烦。

拍也拍不干净,还越拍越脏,骆乔索性懒得管了,待会儿到了含章殿再解释吧。

这会儿,也终于有空去看自己救下来的人,就见那人闭着眼睛满脸是泪。

骆乔再度大为震撼:“举手之劳,用不着感动得哭的。”

“是眼睛里进了灰。”男孩儿边揉眼边解释。

骆乔点头:“我懂我懂,席大哥以前看本什么书看得哭了,他也说是眼睛里进了灰。”

“是真的进了灰。”男孩儿哭笑不得,“你的树一扫,根上的土甩到了我脸上。”

“啊,这样啊,抱歉抱歉。”骆乔赶忙从袖笼里拿了个帕子给他擦擦。

“你不用道歉,是我该道谢。”男孩儿接过帕子,从地上爬起来,郑重地对骆乔弯腰一揖,“多谢你救我。”

“举手之劳。”骆乔侧了身,只受了半礼,问道:“你是谁呀?哪家的?四殿下为什么要打你?”

男孩儿道:“我是五皇子,闻敬。”

嗯?

嗯嗯?

骆乔立刻奉手行礼:“见过五殿下。”

怎么还有个五皇子?大姐姐怎么没说?

“不用多礼。”闻敬道:“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四皇兄他……不怎么喜欢我。”

骆乔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皇家兄弟的恩怨情仇听起来就不应该管,她指了指闻敬的额头:“殿下,你额上的伤还是快些叫御医包扎一下吧。”

闻敬碰了一下额头,淡淡道:“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你是要去含章殿吧,从这里往西走,到了博望亭往左拐,沿着宫廊走……”

骆乔看着面前这个衣裳单薄、被兄欺辱、额上有伤、身旁无人的皇子,心中泛起许多猜想,等闻敬指完路,她说:“殿下说得好复杂,我第一次进宫,根本记不住,不如殿下带我过去?”

“我带你过去?”闻敬讶异。

“对呀。”骆乔比他更诧异,“殿下不会也不愿意助人为乐吧?”

这个“也”就用得很有灵性了。

闻敬定定看着面前比自己要高一点儿的女孩许久,似在打量似在思索,寒风刮过他单薄的身体,他止不住抖了几下。

“殿下?”骆乔问。

“好。”闻敬点头,“我带你过去。”

“多谢殿下,殿下你真是好人。”骆乔高兴地跟着闻敬往含章殿走,边跟他说自己是怎么被带偏路的,“我要是再见到那人,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好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闻敬问:“为什么花儿会红?”

骆乔道:“是他眼中流的血。”

闻敬笑出声来,旋即叮嘱骆乔:“你得罪了四皇兄,恐他会想方设法报复你,你要小心。”

骆乔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又不住宫里,他总不能跑成国公府去报复我吧,再说了,出了明年正月,我就回兖州啦,他还能跟着到兖州去报复我不成?”拍拍胸口:“我不怕!”

“兖州……”闻敬问:“是什么样儿的?”

“兖州啊,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两人说着话到了含章殿外,殿外头皮曹金在等着,终于看到骆乔了,哎唷一声迎上去:“骆姑娘,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到,显阳殿那边说你早就出来了,哎哟哎哟,你这怎么弄得一身这么脏,这不是于娘娘跟前失礼么,奴这就叫人带你去更衣。”

皮曹金的态度与在西止车门时简直判若两人,这会儿未免太过热心了。

刚被一个内侍给坑了,骆乔正是警惕的时候,才不要跟皮曹金走。

“五殿下受了伤,烦皮常侍禀皇后娘娘,为五皇子请御医来。”骆乔摊手引向闻敬。

皮曹金仿佛这会儿才看到有这么大一人在,行礼:“奴见过五殿下。”语气与刚才跟骆乔说话亦判若两人。

“免礼。”闻敬亦语气淡淡。

骆乔看了眼皮曹金,再看看闻敬,又看一动不动的皮曹金,不禁催促:“快去呀,愣着干嘛,没见五殿下受伤了?我在路上遇见,四殿下把五殿下打伤了,然后我还给四殿下卖了一段艺,我又不认识御医,就只好来找皇后娘娘了。”

皮曹金直发愣,四殿下把五殿下打伤他是绝对相信的,可卖艺是怎么回事儿?

显阳殿那边诏书刚送出,各处都已经知道了,骆衡连升二品,擢将军,封乡侯,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他的女儿受到的待遇当然会跟之前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皮曹金前后态度不一的原因。

可这里面怎么还有四皇子的事?

皮曹金心念急转,随后朝骆乔闻敬奉手作礼,恭敬道:“奴这就去禀报娘娘,五殿下,骆姑娘,请快随奴进殿。”

第23章

白白净净的小孩儿离开,灰灰土土的回来,还带来了一个额头有血的。

殿中众人都是一脸诧异。

这去了一个多时辰,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还有,五皇子怎么跟着一起?

“这是怎么了?”皇后问道。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然骆乔敏感地感觉到皇后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再加上殿外皮曹金的态度。

骆乔朝祖母看去一眼,祖母正在开心地微笑。

咦?

祖母很开心?!

那……

骆乔明白了。

告状!

不管是坑她的内侍,还是凶残的四皇子,告状,告状,通通告状,必须告状。

她是个厚道人,告状从不添油加醋,就如实说。

这个如实,就已经让有的人脸色发白了。

“……还请皇后娘娘做主。”骆乔奉手,看了闻敬一眼,“先为五殿下宣个御医,给他额头上的伤上个药?”

闻旭欺辱兄弟,还意图挑唆官眷欺辱皇子,作为他的生母,李昭仪养子不教是大错。

皇后正准备发作李昭仪,却被骆乔一句“给五殿下上药”给堵在了喉咙口,话到嘴边硬生生转成了:“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宣御医来。”

闻敬恭恭敬敬朝皇后拜下,称:“谢母后。”

皇后挥了挥手,“去一旁候着,等御医过来吧。”

骆乔告完了状,就去祖母身后站着,注视着跟宫人往偏殿去等御医的闻敬,直到他背影再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看了一圈殿中所有妃嫔。

从五皇子进来殿中,就没有人对他额上的伤表现出意外,也没有人为此表现得心焦心疼,所以,这殿中是没有五皇子的生母么?

就连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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