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周访将军配合骆乔的攻势,在相州武阳、阳平、乐平一带活动,随后出其?不意地攻下了元城县,切断了馆陶到禺乐之?间?的支援,禺乐瞬成?孤城,被留守阴安的甘彭带着两千人拿下。

东魏相州南线除了林虑县尽皆失守。

林虑急向并州上党郡求援,可上党郡接到并州刺史的命令,命他按兵不动,防备西魏汾州的动向。

林虑县令等不来援兵,短短三日头发就白了大半。

骆乔攻下安阳后下令驻扎休整,军队每日或操练或修筑城防,对魏郡无一丝一毫挑衅。

安阳越是?平静,身在魏郡的相州刺史就越是?不安。

骆煞星现在不动,肯定是?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骆乔按兵不动是?在等建康京的反应,她对相州连番用?兵只有豫州刺史手令和豫州都督的军令,没有朝廷诏书。

没有诏书,就算是?私自?调兵。

豫州大丰收,收税如期运送至监仓,州中还有盈余不少,百姓不说家家米缸填满,至少绝大多数人不会再哀叹冬日难过。

没有了士族豪绅在豫州的土地上横行,豫州反而欣欣向荣,这让多少士族恨怒恐惧,实?不知哪一天?刀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正因此,席瞮才会被频繁刺杀。

士族要?杀鸡儆猴。

可席瞮不是?软柿子,别?人给他一刀,他定要?把对方扎成?个马蜂窝。

他与豫州都督骆衡商议许久,定下了反击之?策。

这一年?来或窥探或扰乱豫州的人,该付出代价了。

给出一个“私自?出兵”的借口,看建康京里谁跳得高,豫州的刀已经磨得雪亮,就等着见血。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骆乔只是?想骚扰一下繁阳,谁知繁阳不设防。

只是?想试探一下阴安,阴安县征不上兵,驻军驻了个寂寞。

既然如此,就顺手打一下内黄县吧,就打下了内黄。

那就再顺手挑衅一下安阳吧,喻沣将军带着援兵到了。

这一路只看见敌人闻风丧胆,骆乔都怀疑自?己在东魏的凶名是?不是?已不止是?“闻之?止小儿夜啼”了。

“邺京这时生乱,是?真没料到。”喻沣很开心地感慨。

“邺京之?乱其?实?早有预兆。”骆意手里捧着一个碗,说了一句话,被姐姐瞪了一眼。

他冲姐姐讨好地笑了一下,随后垂头看着手里黑漆漆的药汁,皱着脸闭上眼一口喝干。

前两日降温,他一不小心着了凉,被姐姐狠狠批评了,随后就盯着他吃药。他怀疑姐姐是?不是?叫军医在药里放了双倍的黄连,以前吃的药都没有这么苦的。

骆乔见骆意把药喝完,便把手边的一碟蜜脯递过去,目光不经意滑过对面坐着的五皇子闻敬。

前两日降温,她弟弟不好好在屋中围炉看书,与五皇子一道骑马出城,据她弟弟说是?两人一块儿谈人生谈理想。

啧,五皇子的人生理想不就是?登上皇位,不用?谈,就知道。

不想登上皇位,这位皇子何必跟着一路打仗呢。

“东魏老皇帝为?求长生都疯魔了,政事不理,又做不到用?人不疑,东魏朝政早就乱了套,能到现在才彻底爆发,是?多亏了楼太尉几位。”闻敬摇摇头,“他迟迟不立太子,儿子又多,哪怕只有三成?想要?争那皇位,邺京就会不得安宁。”

骆乔淡淡道:“立了太子,只要?还有皇子有野心,未必安稳。”

闻敬笑着颔首:“也是?。”

“那位老皇帝的皇位是?拥兵自?重、裂土为?王得来的,他担心别?人效法他,”吃完一小碟蜜脯才把口中浓浓的苦味压下,骆意总算是?有心思说话:“咱们可以帮个小忙,招揽楼繁。”

“招揽楼繁?招揽他有什?么用??”喻沣说:“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內史侍郎。”

骆意说:“但?他爹是?东魏太尉楼钦。他在元嘉二十?一年?时代表东魏与我们和谈,没谈到邺京的预期,之?后多年?被摁在內史侍郎一位上不得升迁。”

“他爹也不管他?”喻沣惊奇。

骆意说:“楼太尉儿子也挺多的。”

喻沣立刻懂了。

儿子太多,管不过来。

合着东魏君臣都养儿子似养蛊。

商议好怎么给邺京的这把火上添些柴,喻沣就准备回许昌,要?把安阳这边的消息带回去。

临走前,他拍了拍骆乔的肩:“小乔,你悠着点儿,别?一口气打到邺京去。”

骆乔笑:“喻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手里是?三万兵马,不是?三百万兵马,怎么可能一口气打到邺京去。我顶多打个魏郡,拿不拿得下还不一定。”

喻沣:“小乔,你谦虚了。”

骆乔:“喻叔,我一直都是?一个谦虚的人。”

喻沣哈哈大笑,上马走了。

三万兵马,驻守安阳到阴安一道是?没问题的,要?攻打相州州府那的确够呛。

骆校尉与骆军师商议的结果也是?不攻打魏郡,他们在安阳拖住相州一部分兵力?,给兖州周访创造进攻馆陶的时机。

想要?全?面进攻东魏,还得等那位老皇帝死了。

霍协握着东魏军权,他在一天?,哪怕不理政务,东魏也不会彻底混乱。

霍协虽然年?老昏聩,但?在君权的把控上是?其?他三国皇帝都羡慕嫉妒的。

再者,建康京差不多要?派人来豫州,估计还会有监军过来安阳。

“这次派来安阳监军的,很有可能是?太子一派的人。”

送了喻沣,回去的路上,闻敬对骆乔说:“太子一派近来行事十?分激进,在朝中数次出言支持豫州土改,以前是?想方设法拉拢士族,现在他们那看架势,像是?打算把士族都端了。”

骆意坐在马车里露出个脸来,说:“南康王入朝后,据说大有作为?。东海王也像开了窍般,足足有三个月没有胡作非为?了。”

闻敬笑了声:“所以太子着急了。”

“那殿下呢?”骆乔忽然问:“您不着急吗?”

闻敬呼吸窒了一瞬,这是?骆乔第一次明确点出他的野心,是?试探还是?……

他定了定心神,自?嘲苦笑:“我急有用?么。”

“太子争取派自?己的人来安阳监军,分明殿下您就在安阳,太子这是?明摆着对您不信任。”骆乔颇有些挑拨地说道。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我,”闻敬说:“他不信任何兄弟。”

骆乔:“可以理解。”

“太子信任的……”骆意思索片刻,说:“来安阳监军的大概率是?太子洗马萧本荣。”

骆乔讶异道:“这位太子死忠这么多年?了还在洗马位上,我还以为?该是?太子宾客了。”

“皇帝不许。”闻敬哂道:“明德宫属官这些年?几乎没有变动,太子宾客往上的皆空缺。”

由此可见,皇帝打压太子的决心,以及心眼是?真的小。

“攻打东魏告捷,监军亦有功,之?后论功行赏,无论是?升太子宾客还是?在朝中某职,皇帝于情于理都不会压惮。”闻敬笑道:“太子对萧本荣用?心之?至。”

骆乔眺望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安阳城城门,语气淡淡地说:“那咱们就等着萧本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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