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二舅的表姑妈在燕京大学打扫卫生,她以前就说过,这位原配还是他们燕京大学的学生呢!”

“当真是容与先生本人?燕京大学的学生,是有可能写出这些书的啊。”

“那报纸上那些人怎么敢的,这么骂容与先生,他们不怕遭天谴吗?”

“什么天谴,现在都新时代了,不时兴这些了。”

流言越传越广,后来不知道是说,说是去问了燕京日报的一位编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位原配就是容与先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位编辑是专门负责容与先生的,有名有姓,叫丁思,他说的话肯定没有假!兄弟们,报纸上那些人骂的就是容与先生!”

“我以前都是不关心这些大才子又写了什么文章的,谁能给我说说,那位骂得最狠的胡先生,写过什么书?他能耐比容与先生还大?”

“没听过他写过什么,只知道这人整天在报纸上骂来骂去!骂别人倒没什么,现在竟然还骂到容与先生头上了!”

“容与先生做错了什么吗?我早就看这桩离婚案不对劲儿了,明明是这姓萧的忘恩负义,和别的小姐好上了要抛弃发妻,怎么这些人还反倒骂起了容与先生?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里是燕京城,是《保罗》最开始发迹的地方,甚至可以说,《保罗》走出去的第一步,一开始全是靠燕京市民一点一点推起来的。

而这个世道,又是一个娱乐极其匮乏,文人颇受追捧的世道。

两两相累加,早就让燕京市民在《保罗》接近一年的连载中,把容与当作了自己人。

如果说一开始,话语权还掌握在那群文人手里,旧式女子的名声,任由他们在报纸上摆布。

那么现在,《保罗》、或者说容与陈知意所带来的影响力,让这形势出现了逆转。

许多曾经看过《保罗》,被《保罗》震撼过的读者们,不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则消息,飞速的在燕京市民中传播。

庭审当天,半数以上燕京市民自发围在法院门口,要给容与先生求一个公道。

群情激愤。

第58章

这次的事情, 实在是发展得十分稀奇。

按照正常逻辑,都该是民众从报纸上听到某个消息,然后这个消息再自上而下的, 在外界掀起什么波澜。

但这次有关容与身份的新闻, 却是在燕京市民间已经传遍了,甚至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燕京市的各大报纸却都安静如鸡,没有半点反应。

也不是没有反应, 至少各大报纸已经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对那位原配的声讨。

开什么玩笑,这个消息虽然让人不敢置信, 但毕竟是大公报和伦敦日报盖过章的, 有一半的可能是真的, 如果这原配真的是容与, 那他们再发文声讨,那一声声“愚昧”“无知”,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骂容与愚昧无知?这位可是走在当前华夏思想领域, 最前沿的人物。

他当初的一篇《说张三》,首次明确的提出了“政治救国”的概念, 这概念所引发的救国骂战, 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停息,报纸上时不时的就要就这个观点对骂一场。

而他所写的《保罗穿越记》, 里面流露出的许多观点和对时局的分析, 都极具前瞻性和大局观, 眼光之长远, 令许多泰斗宿儒都专门发过文章, 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位文坛天骄的看好。

当下文坛的年轻一辈中, 没有一个敢和他争锋的人,这句话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一出世就引发了种种现象级影响的人物,这些报纸实在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让这些报纸,之所以这么将信将疑、举棋不定的原因,却是因为燕京日报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这报社既没有站出来认领容与的身份,也没有发文否认这位不是容与,而是和周围的报社混为了一体般,安静得仿佛他们也在举棋不定。

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他们不知道容与的真实身份,谁信?

可是他们偏偏就是不表态,就是不给外界一个痛快。

这让其他报纸也跟着憋屈极了,没得到一个肯定的承认前,他们并不愿意就先自打嘴巴,转变立场,但没得到一个彻底的否定,他们也不敢再继续得罪人。

报纸上关于这件事的报道极少,文人中听说了这件事的人,却是另一种态度。

叫嚣得最厉害的是当日在法庭上,“不屑”和旧式女子说话的胡先生等人。

“这原配竟然还敢碰瓷容与先生?是这两家报纸哪里搞错了吧?”

“是极是极,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这报纸漂洋过海的,说不定就被什么人配错了照片。”

“以那群旧式女子的见识,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精辟文章?”

就像是那天在法庭,被那群女人辩得体无完肤后,这群人回去反倒越发言辞激烈的批判旧式女子一样,此时见到这篇真相未明的报道,他们也是第一时间选择极力否定。

仿佛否定了千百遍,事情真相就会像在报纸上骂了千百遍旧式女子一般,谎话说了千遍自己也就信了,良心也就能得到安慰了。舆论报纸上诡异的沉默,燕京市民间却全是一片愤慨之声。

但不论如何,这场离婚案的第二次开庭,确实是比第一次更加的引人瞩目。

陈知意的心情倒是格外的平静,第一次开庭的无疾而终她早就有准备,而第二次开庭她身份曝光后,形势出现改变,也算是情理之中。

事实如此,谁手上掌握的力量更大,谁就更加有话语权。

只不过之前是那帮文人以舆论来压人,而现在,轮到她们占优势了。

胡西月倒是对此有着诸多感慨,“没想到形势会有这样的变化,如今那些报纸总算是消停了。”

她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真当这一幕变化,活生生的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胡西月心里还是颇为复杂。

有点辛酸,又有点高兴,原来他们之所以指着旧式女子的鼻子骂,不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过是因为她们最弱,最容易欺负罢了。

和她们两人的或平静或感慨不同,萧肃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是一片震惊。

报纸上没大张旗鼓的报道,他最近又忙,忙着带简容重新拜访文友,也有点借此来逃避回想离婚这件事的意思,因此都没空注意到周围的暗流涌动。

简容倒是春风得意,报纸上一面倒的骂陈知意,他师兄又一如既往的呵护照顾她,一片形势大好下,她连心理阴影都被治愈了不少,半点都想不起头上还悬着一把剑,陈知意还有一个叫容与的笔名。

两人一个逃避一个掩耳盗铃,看得其他人心里啧啧称奇,真等捅破这个消息,还是在一次沙龙上。

以前在知道这位萧大才子,受了包办婚姻的束缚,娶了一位不能沟通的旧式原配的时候,文学界的诸人大多都是为他感到惋惜,好好的一个大才子,居然就这么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婚姻生活不知道有多压抑痛苦。

但等到现在,知道这位原配,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妙笔生花,写出了诸多精辟文章的容与先生后,想法却是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说真的,这位陈小姐长相气质,皆是一流,如果再加上容与这个身份,锦绣的外表下不再是一团草包,这样一位淑女佳人,配萧肃当真是绰绰有余,实在不懂这人怎么还有那个劲儿折腾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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