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

她没有办法像沈以星活得这样轻松,她必须得非常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上高等学府,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

就像她和沈以星的相遇——

书吟熬过无数个日夜终于考上了实验班,而沈以星毫不费力就进了实验班。

书吟不嫉妒沈以星。

她只是羡慕。

羡慕沈以星什么呢?

大概是羡慕她漂亮吧。或许不是漂亮,她羡慕的,是沈以星不会像她这样自卑。

双眼再睁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赫然一惊。

沈以星洋洋自得:“怎么样?我的化妆技术还行吧?不过我发现你是可造之材啊,平时看着是甜美挂的,一化妆就成性感挂了。”

书吟哭笑不得:“我平时也不甜美。”

沈以星瞪大了眼:“真的假的?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书吟:“照啊,我觉得我脸挺圆的。”

沈以星:“哎呀,都是婴儿肥,我化妆班的老师说了,像你这种婴儿肥,等你大学毕业了,脸上的肉就会没了,到时候就成瓜子脸了。”

书吟眨眼:“希望不是西瓜子。”

沈以星噗嗤笑:“有没有人说过,你蛮有搞笑天赋的?”

书吟也笑了:“没有,你是第一个。”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琢磨半天:“你给我画的是什么妆?”

沈以星:“‌‎‍妖‌‎‍‍‌娆‌‍‎‎‍烟熏妆。”

书吟说:“我还以为是熬夜通宵妆。”

一大坨深色眼影,像是黑眼圈。

沈以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下手重了,哈哈哈哈我帮你卸掉。”

她再次肯定:“不过你真的很有搞笑天赋。”

书吟面无表情:“我不能昧着良心夸你有化妆天赋。”

沈以星被她逗笑:“好啦,以后我花钱请国内知名化妆师给你化妆。我虽然没有化妆天赋,但我有花钱天赋。”

书吟弯了弯唇,笑着:“那希望你以后能赚很多的钱。”

沈以星和她保证:“朋友,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然后包养你的!”

她们就这么开着玩笑,轻易地许下一些,她们认为会实现的承诺。

-

过年期间,书吟只有去往沈以星家那天松懈了半天。

其余时间,哪怕是大年初一,她都是从早学到晚的。她自问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所以要刻骨,勤奋,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从高一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她的成绩是呈上升趋势的。

高二开学时她物理还在及格边缘挣扎,她问老师问得勤,时常跑班主任办公室问问题,期末考试出来,满分一百二的物理试卷,她考了九十六分。

期末考试后,班里同学排名重新洗牌。

进步的有,退步的也有。因此,开学后,班里的学习氛围更浓郁。

春寒未退,流感高峰期,班里有不少同学感染流感,书吟和沈以星也没逃过。

沈以星借这个理由,请假一周在家休息。

书吟每天吃药,打吊瓶,戴着口罩上课。

流感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书吟被团委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是要她最后一节自习课,去礼堂弄音响设备,顺便负责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流程。

时间如洪流,推着人往前走。

恍然间,距离高考只剩一百天了。

这天是2015年2月27日。

书吟提早到礼堂的广播室,她从箱子里拿出话筒,忽地教导主任进来。

书吟:“老师好。”

教导主任面色严肃:“你是广播站的负责人吗?”

书吟:“嗯。”

教导主任:“流程表里好像没有写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我和你说一遍,省得你到时候着急忙慌地不知道是谁。”

书吟问:“学生代表是……”

意料之中的,她得到了回答。

——“高三一班的商从洲。”

话音落下,狭窄逼仄的广播室里突然进来一人。

学校对高三生的管束越发宽松,每日的仪容仪表检查,也不存在于高三生里。

也因此,学校里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油画,代替迟迟未开的春花。

但商从洲仍旧守规矩地穿着学校老土的校服。

少年眉目清朗,眼里漾着微末笑意,“老师,我来了。”

注意到广播室内还有一人,他礼貌性地朝对方颔首。

书吟慌乱地也朝他点了点头。

一贯严肃的教导主任,再见到商从洲后,脸上笑容艳似红丝绒,“来了啊,誓师大会的发言稿写得怎么样?”

商从洲把稿子递给教导主任:“您看看。”

广播室设在礼堂后台,光线并不明朗。

书吟喜欢这种暗色调的环境,所以并没开灯。

教导主任是不知道广播室没灯,还是别的,也没开灯,就着昏昧的亮度,眯缝着眼浏览着商从洲的发言稿。

“手写的?”

“嗯。”

“怎么没打印?”

“懒。”

教导主任短促地呵笑了声,末了夸他:“字不错,写得也不错,挺好的,待会儿发言的时候,多点儿精气神。”

商从洲眼睫低垂,拢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淡淡地弯了下唇,算是将这些夸奖都收了,伸手,接过发言稿。

教导主任说:“我先去外面了,你待会儿带着话筒出来。”

商从洲说:“好。”

等到教导主任走后,商从洲看向书吟。

眼神礼貌,友善,里面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疏淡似融雪。

他是认出她了吗?

他记得她吗?

书吟心里如潮起潮落,心脏在波涛里游荡起伏。

商从洲突然笑了出来,提醒她:“同学,话筒。”

哦,对,话筒。

旖旎梦碎。

书吟赶忙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他。

她感冒未愈,还隔着一层口罩,声音有些闷:“你到时候按这里,等到绿灯亮了,就可以说话了。说完之后,再按这里,就能关上了。”

介绍完后,她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商从洲上台发言的次数没有几十次总有十几次了,他哪里会不知道话筒怎么开关?

可他毕竟是商从洲,轻易瓦解局促的气氛。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比方才面对教导主任的笑,要绵柔许多。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晦暗中,书吟好似看见了光。

那一刻,她莫名生了许多的勇气,叫住他。

“学长。”

转身离开的商从洲,偏头回望:“怎么了?”

书吟屏息凝神,沉吟道:“高考加油。”

商从洲愣了半秒,而后说:“谢谢,我会加油的。”

有风吹过,他眼梢斜着凉意,眼尾却是拉着轻松的弧度:“你也要加油。”

书吟眼眶发热,浑身热烈,与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