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商从洲这种人精,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五一手?底下的学生,十个有八个是女生。

大?动干戈地要商从洲出席。

——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吗?

到底是对方的六十大?寿,商从洲不想拂了他的雅兴,“行,中?午我?也过去给您贺寿。”

商从洲的个人问题始终是全家人关注的重点。然而他父亲去年刚升职,当?上了司令。忙得很,他妈倒是退居幕后了,华女士的人脉有限,介绍的都是些?‎‎‌娱‌‎‍‌乐‌‍‌圈‎‍‌‍的,亦或者是军区大?院里,和商从洲一块儿长大?的女孩子?。

商从洲听得头大?。

‎‎‌娱‌‎‍‌乐‌‍‌圈‎‍‌‍鱼龙混杂,他不想碰;

一块儿长大?的,都是些?打小?跟在他屁股后头叫他二哥的妹妹,和她们谈恋爱,商从洲有种和自己亲生妹妹谈恋爱的感觉。道德和伦理都无法接受。

于是乎,华映容又?再三叮嘱自己的亲朋好友,让他们帮忙着?介绍。

华怜容对此很是上心,三不五时地给商从洲发微信。

“这个女孩子?怎么样?”

“你看看。”

“长得漂亮,聪明能干。”

“你条件好,不要要求女孩子?条件好的,有眼缘就成。”

“咱们家不要求门当?户对,只要你喜欢就行。”

“你都要三十了,再不急,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都被人挑走了。”

念叨得多了,商从洲也没嫌烦。

他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姨妈,我?暂时还没想谈恋爱,您别忙活了,也别耽误人姑娘。”

华怜容看似听进去了,没过几天?,转头又?给他介绍对象。

驱车前往柏悦酒店的路上,商从洲想,得和姨夫姨妈好好聊聊,让他们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上,别想着?给他找对象了。

他是真没有结婚的想法,也没有恋爱的想法。

等到了宴会包厢后,里面的场景如商从洲所料。

放眼望去,都是女生。外语专业出来的女生,各个盘正条顺,各有各的漂亮。

大?部分中?指和无名指戴着?戒指。

商从洲的位置安排在江五一边上。

周围交头接耳,屡屡投送来好奇的目光。有性子?活泼的,问江五一:“老师,这位帅哥看着?好眼生啊,他也是您的学生吗?”

江五一:“他是我?夫人的外甥。”

商从洲坐在位置上,脸上挂着?清淡的笑,礼貌又?客套。

午宴定于十一点开始。

人差不多到齐了,江五一这桌还空了个位置。

有人问:“sylvia什么时候来?”

英专生,每人都会有英文名,上课时老师提问,也喜欢叫英文名。

有同学在的地方,她们更习惯叫对方的英文名,就像好友之间也喜欢用小?名外号一样。

“她说已经到楼下了。”

“她现在在做什么?”

“全职翻译。”

“是吗?我?有个翻译的活忙不过来,到时候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你给的价要是便宜的话,就枉费她叫你那么多声师兄了。”

“放心,价格保准她满意。”

众人聊的名字,事件,商从洲都听不懂,也与?他无关。

正这时,他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容屹。

商从洲大?学时期在国外认识的容屹,容屹比他小?几岁,后来他俩被霍以南挖到霍氏,成为霍氏的总经理之一。

容屹没什么事不会给他打电话。

趁众人聊天?之际,商从洲出包厢接电话。

江五一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很是警惕:“你要走了?”

商从洲大?概能猜到,他的那位相亲对象,是还没来的sylvia。

也是江五一的得意门生。

商从洲叹了口气:“我?去接个电话。”

江五一:“电话接完还回来吗?”

商从洲无奈:“回来的,今天?是您六十大?寿,我?答应了陪您吃饭,姨夫。”

江五一这才安心放他去打电话,随即,欲盖弥彰地嘱托:“打完电话就快点回来,都上菜了,太晚的话,菜都要凉了。”

商从洲懒得拆穿他,轻笑了声:“知道。”

而后,走出包厢。

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往楼道口走去,拐角的地方,毫无征兆地,怀里一重。紧接着?,身前衬衫被咖啡液浸得湿透。

始作俑者微低着?头,棕色的长卷发蓬松轻盈,自然垂落。

她抬起?头,露出的一张脸,巴掌大?小?,皮肤很白,眉眼清丽柔和。此刻,脸上写满了懊恼与?愧疚。

记忆里,也是这样一张脸,脸上写着?清冷淡漠。

似是挂在天?边的云,温柔绵软,然而永远触摸不到。

高中?时与?她说话,都不过三五句,商从洲不知道她是寡言的人,还是说,只是面对他的时候不爱说话。

可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婉转悠扬,如夜莺鸣啼。

她的名字里,也有个描述声音的词。

他的记忆向来很好,甚至于,大?脑还未运转,唇齿已经喊出她的名字来,

——“书吟。”

仍是记忆里那般。

她会先沉默半瞬,似是在回忆他是谁。

然后,动作很慢地朝他点头,眼梢挑起?,眼里带有些?微的试探:“……好久不见。”

十七岁的书吟,最?大?的渴望,就是商从洲记得她。

时移世易,二十六岁的书吟,在听到他念出自己名字时,表现得很淡然。

她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份执念了。

只是说话的时候,喉咙吞咽下去的,除了空气,还有动荡不安的情绪。里面的情绪究竟有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商从洲。”她念着?他的名字。

多年前她曾设想过无数次二人说话的场景,竟然是在八年后的今天?,终于实现。

书吟的视线在商从洲脸上只停留了几秒,很快,移至他身前被咖啡液洇染的地方。

白色衬衫,一大?片浅褐色的水印。

“……真的不好意思,我?刚没注意到你走过来。”

商从洲轻描淡写:“没关系。”

书吟:“可你的衣服脏了。”

商从洲:“脏了可以洗。”

书吟沉默片刻,问他:“你到这里,是约了人吗?”

柏悦六十三楼,是专门用餐的包厢。

如果他约了人,书吟把他的衣服弄成这样,她心底属实是过意不去。

商从洲说:“家里人过生日。”

书吟是真的自责了:“……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真没关系。”

“可是……”

“一件衣服而已,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