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尊者?”

谢汝澜这才注意到那人,这不就是徐汇带回来的几人中,那个帮他说话的季枫吗?

谢汝澜也没心思搭理他,只朝他点点头便径直越过那人,整个身影像是一阵风似地匆忙穿过月门,徒留季枫在那里张着口,好似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

风雪楼中布局偌大,亭台楼阁层层院落,谢汝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只是想要找到那个人,想要确定他是不是在楼里。

可算是远远地见到那人的身影,在昏暗夜色中,走过长廊,弯弯绕绕了许多路,谢汝澜远远地跟着那个人。

也知道不能大声叫住他,若那人不是,他岂不是认错人了?

可刚毒性发作过,他腿脚还是软软的,追了一阵也越发乏力,所幸那人也很快缓下脚步,却是进了风雪楼忠心的那朱红高楼,而此时该在楼前看守的人也没有踪影。

谢汝澜抬头望了眼那数十丈高的巍峨朱楼,这可是风雪楼的禁地,里面除了一个祠堂什么都没有,那个人进去干什么?

没有多想也跟了进去,里头是常有人打理的,此时还燃着香烛。

祠堂里头十分宽阔,挂满素白幔帐,风一吹动,里头层层白纱便如白浪一般翻滚起来,即使是有人藏在里头也没人能发现,看上去甚是阴森。

在最里头的神龛之上便是历代楼主和长老的灵位所在,四方烛火通明,香烟萦绕。

谢汝澜追到香案前便没再看到人影了,慌忙地转身四处张望,也没再见到那熟悉的背影,可他知道那人既然进了这里,肯定还没有出去,于是便在层层白账中寻人。

他找了好一阵,几乎要被那白纱转晕了,掀开一层后还是一片白浪,谢汝澜不断张望着,总算在地上看到了一个倒影,追着那倒影过去,也渐渐听到脚步声。

谢汝澜没忍住向那人道:“谁在那里?”

层层白账透进来暖黄烛光,地面上能看到那个倒影又离他远了几步。

谢汝澜更是着急地追上去,这下却把人跟丢了,他找了这么久没找着人,那人也许还是有心避着他。谢汝澜便觉心头一阵酸涩,便也放弃继续去找,而是向着不知藏在屋中何处的那人说起话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

“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既然不愿意出来见我,那我也不勉强,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听起来谢汝澜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低落。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地方不安全,随时有人会过来的。”

空旷的屋子里只有风吹过层层白纱的轻微声响。

谢汝澜抿了唇,垂眸握着药瓶道:“那我走了,以后你别再来了。”

既然那个人不想见他,他便不见了。

谢汝澜虽然是这么想,可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心道那人亲自来看他,还给他送了药,留下字条,可又不愿意同他见上一面,果真是因为上次被他的话气到了吗?

可是谢汝澜也不想那样说的……

情绪瞬间低落下来,谢汝澜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彻底说服了自己,向着那烛光之处走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却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很快那人影出现在他身后,谢汝澜垂眸间见到,马上惊喜回头,便见到那身着杏色锦衣的青年。

只是很快笑容便僵硬下来,那人虽然身影相似,可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谢汝澜愣在原地,继而很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那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亦是一愣,压着嗓子道:“我今日跟着徐长老来的,谢尊者这么快就将我忘了?”

徐汇?谢汝澜回忆了下,徐汇带回来几人,他只注意到了那个叫季枫的黑衣青年,倒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当时谢汝澜没注意看他,经他这一提醒,才发觉那人也是这样的打扮。

可谢汝澜却是更加紧张,他此时使不出来力气,手上也没有兵器,若这个人心怀不轨,他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那人向他走近过来,问道:“你一路跟着我?”

谢汝澜还是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意欲何为?”

那男人没回答,只是朝他更走近了一步,谢汝澜斥道:“你别过来!”

只可惜外强中干,那男人见他面色苍白,几乎连说话都没力气,更不会听他的话,背着手继续靠近他,而谢汝澜亦在慢慢往后退去。

那男人见状轻笑出声:“你跟我一路,方才还跟我好好的说话,现在怎么又不愿意见我了?”

谢汝澜已然退到了层层白纱外,身后便是供奉的香案,可是这个男人却信步闲庭地向他步步逼近。

谢汝澜冷声道:“这里是风雪楼禁地,就算你是徐汇带回来的人,也不能随便进来!我劝你马上离开这里,我就当无事发生过……”

闻言那男人才停下脚步来,没再向他靠近,只是无奈地看着谢汝澜。

“你害怕我?”

谢汝澜没有回答,只用那双含着寒光的眸子警惕地看着此人,那人忽然又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却变了,不再像方才那样刻意压低嗓音,听上去粗声粗气的模样。

“你别害怕,是我。”

听那声音谢汝澜便又愣住,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的脸。

那男人只好苦笑一声,将手伸到耳根后,下一刻便在谢汝澜面前撕下一张薄薄的面具来,露出原本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