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之后,言陌与萧潜的关系就已经十分僵硬了,萧潜心中不安,更是指派了言陌去天牢,亲眼看着自己的恩人萧邢宇死去。

之后他再没重用过言陌,纵使什么也不说,言陌心里也懂。

就算是萧邢宇死了,萧潜知道萧邢宇曾经有恩与他,萧潇又是只认萧邢宇这个哥哥,心中就已经有了隔阂,甚至是明升暗降,将言陌由六部尚书卸了去,升到了无实权的太师。

当朝太师这个名号听起来多威严,可实际上却是个鸡肋的官职,言陌没了尚书之职,当朝又无太子,这太师有何用?

言陌心中忐忑,他知道萧潜有朝一日会开始对付他的,因为他从很早起就已经跟萧邢宇脱不了干系了。

从前萧邢宇有恩与他,而他的妻子六公主更是萧邢宇的好妹妹,他此时已是看清了眼前局势,故而硬着头皮,也想及时止损,免得萧潜因为他一人迁怒整个言氏一族。

“陛下。”

言陌跪了下来,说道:“陛下的江山已是十分稳固,当年太子妃娘娘托付言氏一族,托付微臣的使命也算是完成,微臣想要解甲归田,从此不再涉足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g.html target=_bnkgt;官场,还望陛下恩准。”

“你要辞官?”

萧潜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但言陌既然已经将睿太子妃搬出来了,萧潜看在生母面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言陌便是如此盘算的,却也知道其中危险,可若他不退,萧潜怕是更不会信任他,伴君如伴虎,万一往后惹了萧潜不快,那下一个被赐毒酒的人就该是他了。

言陌低垂着头道:“陛下英明,微臣已是厌倦了朝堂纷争,只愿回老家去,下半生伺候在父母灵前尽孝,微臣家中已再无亲人,不能将父母遗骸迁回严家祖坟已是不孝,微臣心中不安。”

他严家是被萧潜的父亲睿太子所牵连,更是一路扶持了萧潜登上宝座,这是大功,亦是大恩,萧潜不能忘,言陌也不会让他忘记。

萧潜的脸色已是有些难看了,但细想来,他竟是答应了,却道:“好了,你的意思朕都明白,朕能理解你,现在朝中是无太子,朕封你为太师,并非是降你官职,朕希望朕的太子能由你一手教导,这是朕对你的信任。”

“陛下……”

言陌有些无言,萧潜都要立男后了,后宫早就不顾众臣抗议清了个一干二净,甚至定下了大婚之日,就在两个月后。

他一心只想宠着谢汝澜一人,哪里来的太子?

萧潜摆手道:“朕知道你这阵子是累了,你便回去好生休息一段时日,这太师一职,朕便先撤去,对了,言侯府被查封了多年,但你却是大功臣,多年来辅佐朕身侧,朕知晓你的孝心,已经令人将侯府里里外外清干净,如今你大可与六妹回去,那毕竟也是你的家。”

辞了官职,还得了恩赐,言陌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正要叩头谢恩。

就在此时,那太监总管刘义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跪倒在殿前,急道:“陛下,不好了,谢公子他又割腕了!”

萧潜面上本就虚伪的笑容顿时化作冰霜,咬牙拍桌而起,已是怒目圆瞪,斥道:“每日不是寻死就是要刺杀朕,他谢汝澜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会一直纵容着他!”

刘义头都低到了地面上,浑身发抖,不敢再说半句。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少了,就单单言陌看来,已是多次发生了。

自从一个月前萧邢宇喝下那鸩酒后,萧潜将他强行带回宫中,当夜里就被谢汝澜刺杀,若不是反应的够及时,恐怕谢汝澜削下来的就不只是他的一缕头发,而是他的脑袋了。

之后谢汝澜每每见到萧潜,就是找到各种尖锐的武器来刺杀他,奈何每次都不能成功,总是惹得萧潜不快。

这半月来萧潜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将他冷落了许久,不再去招惹他。

可是他不来,谢汝澜便更是疯狂。

萧潜让人将整个宫中的利器都搜去了,连谢汝澜用的食用器皿,饮水的茶壶都换了金银制的,摔也摔不烂。

可他到底还有法子折腾,能撕了帷幔去上吊,再不济还能撞柱。

寻死之法是花样百出。

总之是将自己弄得一身伤,等萧潜来看他时,又不知道他会拿出什么样的武器来攻击萧潜,实在是既危险又可怜。

可是萧潜又不能不过去看他,若是不去,他真的把自己折腾死了怎么办?

萧潜除了恼怒还是心疼的,缓了缓气息,才又问道:“他这次拿了什么东西割腕?不是让你们把所有瓷器都换走了吗?”

听语气就知道紧张了,谢汝澜如此对他,他仍是不愿放弃谢汝澜,不只是疯了,还是执念太深。

刘义声音打了个哆嗦,似乎要哭出来了,颤抖着道:“奴才不知……奴才去时,谢公子就已经伤了自己了……”

“朕养你有何用!”

萧潜说着便是狠狠一脚将那刘义踹到了殿门前,可怜那太监总管年过半百,还要遭这份罪,就算是难受得咳了血也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萧潜脚边,急道:“奴才知错,求陛下饶命!”

萧潜懒得再去管他,转身便往殿外走出去,是怒气冲冲,一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吓得一路宫婢太监匆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而那大殿里,言陌却是将那刘义扶起来,说道:“陛下是急得慌了,刘公公,你伤得不轻,要不先休息一下,我跟过去看看,免得陛下再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