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钰慢条斯理地踏进洗手间,鞋底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脆响,简简单单走出了登上王座的气势。

他比孟梵行要高,自然而疏懒地敛眸。

无论是谁,每次看到他,率先注意的绝对是他过于夺人眼球的美色。

以前见到他的容貌,空有颜色,而无灵魂。

如今好像哪里变了。

孟梵行盯着他,在这阴冷的洗手间内,感受到一股凉意爬上自己的脊椎,仿佛那美艳皮囊下是森然可怖的白骨,血淋淋的刀锋亟待出鞘。

柏钰勾唇,“为何这样瞧我?”

孟梵行口中的血气又涌上来,他忍了好久才没有让自己爆发。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配吗?”

简单三个字,碾碎了孟梵行全部的自尊,他吼叫起来,像在掩盖什么。

“你得意什么?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柏钰叹了口气,捏住他的下巴。

“你怎么不知道,你看我的眼里总带着恐惧。”

孟梵行仓惶退后,抵在洗手台上。

“……少胡说!”

柏钰眼里的怜悯很淡,取而代之的是决然的狠厉。

“不过,都无所谓。”

他抓着孟梵行的头发,一把将他按在洗手台的水槽里,打开水龙头,任由哗哗水流如柱,冲过孟梵行的头发,没过他的口鼻。

孟梵行猛烈挣扎起来。

“唔唔!”

水流很大,很快淹没他的脸,口鼻浸在水里,呼吸变得艰难。

而他的反抗无异于蚍蜉撼树,造不成丁点改变。

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孟梵行浑身无力,深彻的恐惧从灵魂里一点点渗出来。

他会死……

他只有这个想法。

柏钰要他死!

“唔唔唔……救……”

孟梵行的声音是那样微弱,柏钰按住他的脑袋,低下去说:“只有感受过死亡,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贵。”

“我不是每次都会心软放过你。”

-

柏钰擦净手,从洗手间出来。

而他走后,有保洁人员进去换香薰,见到在洗手台前止不住咳嗽的孟梵行,赶紧道:“先生,你没事吧?”

孟梵行捂住胸口,身上湿了个透,“咳咳咳……”

保洁人员:“这是漏水了吗?你快去换身衣服吧,哎哟,这都湿了!”

孟梵行推开他。

“……滚!”

他心底涌上一层恨意,想到不久前的濒死仍心有余悸,恨意转变为惧怕。

不能就这么算了!

“去这么久?”

柏钰回到现场,谢淞寒问:“吃坏肚子了?”

“没有。”

“衣服怎么湿了?”

柏钰低头。

方才孟梵行的挣扎太麻烦,水溅得到处都是,难免沾湿衣摆。

“碰到一条落水狗往我身上甩水。”

谢淞寒没说什么,拿一张干净的餐巾为他擦干衣服外面的水渍。

这件西服是定制款,布料金贵,沾不得水,估计穿这一次就废了。

好在衣帽间里多的是。

“回去?”

今天生日礼物也送到了,虽然寿星并不喜欢这个礼物。吃吃喝喝也整个了十分饱,可以打道回府了。

柏钰没意见。

回去前,他们先去给寿星打招呼。

听他们寒暄完,柏钰拽了句英文:“ happy birthday.”

肖声越:“……”

韩深:“哈哈哈还挺洋气。”

谢淞寒莫名想到他在酒吧喊的那句 daddy。

肖声越甩手,“走走走,赶紧走!”

回到家已是晚上。

别墅亮起暖洋的明灯。

餐桌上摆放着一排樱桃酒,标签上是今天所去的花园酒庄的标志。

柏钰拿起一瓶,问他:“你买的?”

谢淞寒指节落在外套衣扣上,“酒庄送的。”

柏钰转了转瓶身,“好端端的,怎么会给你送酒?”

“不清楚。”谢淞寒脱下外套拎在手里,“可能是感谢你送的生日礼物,没有让寿星当场驾鹤西去吧。”

柏钰:“……”

家里有特地放酒的藏酒室,里面都是各种酒类珍藏,随便一瓶都是天价,有谢淞寒收的,还有不少别人送的。

柏钰对今天的酒好感不错,亲自带着酒瓶放在橱柜里。

提到酒,他不由想起一件事。

“很久前我在家里的院子下埋了坛酒,但后来没机会去把它挖出来。”

谢淞寒在他身后,“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好多年了吧。”

那是他离开江南前埋下的春风醉。

原本想这次刚好可以走很久,等过几十年再把它挖出来,届时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可后来终究是少了那个对酌的人。

-

“芜湖——”

过几天,池知渺抱着酒瓶从藏酒室跑到卧室外,“嫂子!你们怎么知道我超爱这家的樱桃酒!竟然还买了这么多在家里!”

她就知道,她哥只是嘴硬心软,心里还是在意她这个妹妹的!

柏钰刚洗完脸,说道:“给我买的。”

“……”池知渺悲伤又嘴馋,“我就喝一点点。”

柏钰很大方:“随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