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愤地找到网站的官方邮件,蹭蹭蹭把这篇文章举报了,理由是捏造事实。

他气冲冲地做完这一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地铁车厢里,而刚刚那通胡乱骂人的话,早已惊动了周围的乘客。

“……”郁柠的脸刷地红了,他故作镇静地摸了摸鼻子,努力无视来自周围乘客的目光,等到下一站到站时,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好丢脸好丢脸,太丢脸了!”郁柠急得直跺脚。他小跑两步,躲在换乘大厅中间的柱子后面,用脑门轻轻撞着柱子。

上辈子的郁柠是个资深宅男,他不喜欢社交——当然,也有一方面原因是没钱——工作又完全可以在家里进行,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这种周边只有自己的生活。想什么就说什么,总是会忘记考虑身边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今天可是丢大脸了。

他恼怒地走在回别墅的路上。自顾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后,脑袋里又重新回想起了那篇乱七八糟的爆料。

郁柠自己就是做文字工作的,他可太清楚这种在文字上做的小把戏了。那篇文章通篇都是语焉不详的“据说”“听说”,没有半点实质性证据。可大众对这些名人的离谱新闻最感兴趣,一传十十传百,时间长了,“听说”就变成了言之凿凿的事实。

他一边走路,一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他想,如果宴溪真的杀过人,那自然会有法律惩罚他,而不是让你们在那里胡说八道!

想到这里,他噔噔噔跑回别墅,打算等宴溪回家之后亲自问一问这件事。

……不想承认的是,那篇文章里的内容,确实有点吓到郁柠。虽然通篇没有确切证据,但那里面描绘的场景实在过于贴合人物性格,完全是宴溪能做出来的事情。

眉毛的伤疤,背后的伤痕,还有南屏路39号这个宴溪亲口承认的住处也确实是格斗俱乐部……

郁柠想起那本狗血的结局,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关心那篇文章内容的真假,关心宴溪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坏事。

刚走进别墅的大门时,正好看到宴溪的司机离开。

他连忙跑进客厅,正看到宴溪从客厅的另一个门走进来——刚才大概又去后花园喂鱼了。

宴溪此刻的造型很奇特。袖子挽起来了,裤腿也挽起来了,拖鞋上还沾着不少水;动作很熟练,穿得可完全不像是要去干活的样子。

郁柠笑了。

眼前这个宴溪虽然模样奇特,可看上去完全不像那篇文章里描述的样子。虽然依旧不苟言笑又很凶,但如果有人说这样的宴溪杀过人,郁柠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想到这里,郁柠胆子又大了起来,他一个没忍住,取笑了几句:“哎,我说,宴少啊,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哪有人穿着衬衫西裤干活的?你这不是作秀吗!”

宴溪放下手里的鱼食,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他去卫生间洗干净手,又换了一件宽松的家居服,才开口问道:“出去了?”

郁柠“嗯嗯”着点头,殷勤地一路小跑来到沙发上,想挨着宴溪坐下,好好询问一番关于那篇文章内容的真假。没想到一个脚滑,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好不容易扶住了沙发把手,右脚又被沙发脚绊到。这一次他没有东西可以扶了,吧唧一下,摔到了沙发上,摔进了宴溪怀里。

郁柠的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飘起,轻轻扫过了宴溪的眉眼。

宴溪下意识闭了闭眼睛,鼻尖又迎来了清甜的洗发水香味。

他睁开眼睛,又低头看看趴在自己腿上的人。

郁柠正撑着沙发,努力试图爬起来,只是这个姿势实在费力——他脸朝下趴在沙发上,肚子卡在宴溪左边的膝盖处,稍微用点力气就会硌到最脆弱的部位,他脚上还穿着拖鞋,怎么甩都甩不掉,又担心弄脏了沙发会被宴溪暴打一顿,无奈之下还不得不高高翘着腿。

这个姿势,既不雅观,又使不上力,急得郁柠一直扑腾。

宴溪静静看了一会儿。

他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的四肢协调能力差到这种程度,平地走路也能摔跤,摔倒了还爬不起来。

但他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什么投怀送抱的新方式。

宴溪忽然又释怀了。他都这么努力了,自己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吧。

于是宴溪伸手,脱了郁柠的拖鞋,又拍拍他的小腿,强忍着笑意说:“快起来,你这姿势像什么话?”

说是这么说,手上还是用了点力气,拉着郁柠坐了起来。

郁柠自知又丢了大脸。他很不高兴地挤到沙发角落里,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他的表情和动作让原本就很好笑的事情变得更加喜感,宴溪本来还能控制一下表情,现在也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的左手就搭在沙发背上,笑到整个沙发都在抖动。

“呵,”郁柠冷漠道,“你就笑我吧。”

宴溪张了张嘴,想反驳时却又闭了嘴。

他的余光瞥到郁柠脚腕红了一圈,应该是刚才摔倒时磕到了沙发脚。

挺明显的一块红痕,就那么印在郁柠白皙的皮肤上。

宴溪伸手点了点那里,拇指指腹沿着那圈红痕的边缘搓了搓,问道:“还真是绊到了啊?踢到沙发脚了?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