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夫人,可是姓江?”趁此机会,韩老小声问道。

“咦?”小笨蛋疑惑,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醒花听两人说话声,怕有人对小夫人不利,赶紧凑过去想要听清楚对话,“夫人,怎么了?”

“无事。”韩老不敢再说,慌忙低头给兔子喂草。

其实他本可以不用过来的,但就是想要应证一件事,宰辅夫人到底是不是姓江。真的姓江,那就真是他的儿子。

两个人的长相,有三分相似。江粼之貌,亦是世间少有的。

韩老不是没听过行宫里的宫人说宰辅夫人之美,那时心里还嗤笑:他见过最美的应当是江粼。

未曾想,宰辅夫人的长相竟有三分像江粼。想到江粼从前说的,他原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

想来,这位江之晏就是江粼的孩子。

“你认识我?你看我眼神很奇怪。”江之晏从这位慈祥的兽医眼中看到奇怪的情绪,不是不好的情绪。眼眶还微微有湿气。

这个人认识我吗?

“夫人。”醒花想上前拦着两人。

小夫人怎么突然跟韩老说话?这韩老是大人寻来专门喂鸣风的,如今却对小夫人如此,肯定有蹊跷。

韩老不敢说,只是低下头摸兔子。

这兔子毛皮很好,只是以后都要活在人前,真可惜。

“醒花。”江之晏想知道。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脑瓜子没转过来但还有直觉抢救。为数不多敢下决定的时刻,转头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什么?”

醒花:小夫人连支开人都那么直截了当的吗?一点弯都不拐。

你指望一个小笨蛋会拐什么弯?

不过醒花还是决定出去,这位韩老家世清白干净,否则也不会被指来亲自照顾宰辅大人的鸣风。

当帐子里只剩下两人时,外头蟋蟀叫的人心烦意乱,兔子低头乖乖吃草也不敢做什么。

“你父亲,可是名唤江粼?”韩老试探性问道。肯定是的,这张脸三分像,就已经能够分辨出。

“江粼?”

小笨蛋想许久才想起来,江粼是原主的生父啊。就是在凉州被江侍郎打死的那位秀才,但是这位韩老是怎么认识原主父亲的?

“是啊。”小笨蛋认真点头。

“我认识你父亲江粼,在坟堆里救的他。”韩老未曾想居然真的能遇上,这是什么缘分?江贤弟,这老天还是仁慈的。

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的孩子。

醒花没敢在外边偷听,就转身去准备茶水。里面两人说着话,她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听,回来后再给大人禀告,叫大人去问。

“坟堆?”

“嗯。”事情要说到十五年前。

那时候韩老也在凉州,他喜欢猫猫狗狗和马这些动物。是凉州城有名的兽医,那一次去给一位农户的耕牛看病,回来时已然天黑。

回去路上,手上牵着的大黄狗闻着味引着韩老到坟堆附近,在坟堆附近听到微弱的求救声,赶紧过去查看。

这才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假死又活过来的江粼。

韩老将江粼带回家中,细心医治。可惜江粼被打得太重,熬不到三月就去世,他死前一心想跟妻儿团聚。

便在咽气前托付给韩老一条腰带,是阮娘亲手做的。求韩老有生之年找到妻儿,亲手交到妻儿手上。

作为回报,也将他的所有财产都给韩老。

韩老感念江粼生前痛苦,用江粼的财产将人风光大葬后出门开始游历,帮忙找寻江粼被抢走的妻儿。

君子重诺,这些年韩老一直在寻找。后来听说在京城有线索,韩老来到京城。岂料阴差阳错被宰辅大人看中,给他一份最喜欢的差事。

“腰带?”江之晏听完心惊,未曾想竟是如此。他脑袋没怎么转过弯来,第一时间想找容晨诉说,人却不在。

“是,腰带!”

那条腰带韩老至今还随身带着,就怕有朝一日真的遇到江粼的妻儿又错过。

从胸口掏出用黑布包裹的一样东西,小心的打开。

是一条深蓝色绸缎缝制的男式腰带,上面还绣着兰花。能看出做这条腰带的人手极巧,苏绣的兰花栩栩如生。

江之晏伸手接过腰带,在掌心摊开。这条腰带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还是很新。只是奇怪的是,翻到背后却染有血迹。

“便是这一条。”韩老感慨。他终于完成江粼所托,此生心事已了。

“嗯。”

江之晏紧紧攥住腰带,内心纠结。他不知怎么继续面对韩老,也不知怎么处理这原主父亲的遗物。

他们一家好惨啊。

“夫人?”韩老看小夫人攥着腰带发呆,轻声唤一句,“夫人,您怎么了?”

对待这样的人,真怕大声会把人吓坏。

“有点心乱。”

他不是原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条原主父亲留下的腰带,只能等容晨回来。垂下头轻声道,“我能不能先等容晨回来,告诉他怎么办啊?”

“那我先告退,若是夫人有事可再传唤。”韩老能理解。

江粼曾说过,他妻儿被抢走时,儿子不过三岁。还不知事,那么多年过去乍一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会惊讶错愕。

江之晏送人出帐子,手里紧紧攥着那条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