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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慧瑟缩地站在一旁,没有回话。

我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发现杜恒霖也在旁边。

你醒了?

他眼神没落在我身上,手上把玩着一个一个小罐子,你好久没和这些虫子打招呼了吧?

怕是早就不记得它们了。

你要做什么…我发觉身体在本能地抗拒他,声音都有些发抖。

阿莹,郎尘铉这么对你,你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

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你怎么就不信呢?

阿莹,你为何如今做梦都要叫他的名字?

我很不喜欢。

有时候真想将你的心剜开,把有他的那部分割掉,会很痛吧,但是没办法,我嫌脏啊…阿莹,你会理解我的吧?

他伪装成谦谦君子,实际却早已疯魔。

将我禁锢在他身边,哪也去不了。

他兀自伤感了一会儿,突然怒起大叫,你跑不掉的!

这一次我一定会说服母亲,把你娶进门,到死,你也只能是杜家妇!

杜恒霖离开后,秋慧替我传了早膳。

因为心神不宁,我没有多少胃口。

只喝了半碗莲子羹。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

而杜恒霖正把我抱在怀里,手指轻柔的抚摸我的脸,眼神似在看一件心仪的藏品。

我知道此时此刻,只有顺着他我才能少受些苦,于是做出虚弱状继续假寐。

马车缓缓停下,门帘一开,我便闻到似有若无的檀香。

不知怎地,脑海中瞬间浮现了熟悉的感觉。

我悠悠转醒,起身下车,接待的是寺庙里的住持。

来往的香客需男女分开住在两个院子,我也因此得到喘息的机会。

施主,好久不见了。

他朝我双手合十,想来是我失忆前的旧人,我也回了礼。

寺庙很大,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方至女客院落。

我自踏进这个地方,心里总有些不安。

在跨进院落的那一刻,左手佩戴着的六福红绳毫无预兆地断了。

也是在这一刻,我的不安达到顶峰。

阿弥陀佛,因果续,此谓道也。

住持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何我手中的平安绳断了,您却说因果续?

住持平静地忘了我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施主方才说,此红绳是何用处?

我自小时候同母亲去盂兰盆节,路上偶遇了一位高人,说是贴身佩戴可保平安。

莫非这红绳有什么问题么?

他顿了顿,手指转动着佛珠默数着,没问题。

施主若是与这红绳缘分未尽时,它确是在保平安。

万物皆有因,万物皆有果,施主,是时候了。

一番话把我说得一头雾水,住持便转身离去。

不过很快,我便知道了我身上的因与果。

原来一切皆有所起。

记忆的画面像潮水般涌来。

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我故意遗忘的,哪些又是被迫放下的…有些是这辈子的,有些是上辈子的…交织在一起,光怪陆离。

一时是郎尘铉的甜言蜜语,一时又是他的目眦欲裂,后来又变成了他惊恐的眼神,和倒在血泊里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