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住手!快住手!雅哥哥……快来救乐儿啊!”

话才喊完,蓦地,门板砰地一声被踹了开来,岳颂雅高大的身影像道虹光般一抹而入。

“乐……儿?”他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那个被逼退到墙角,穿着一袭红色嫁衣的女子,真的是他的乐儿吗?

“雅哥哥?”虽然嘴里喊着他,却没想到他真的会出现。

“你——?”好半晌,岳颂雅说不出半句话。

他千万都没有想到冲进门,会见到她穿着一身新娘喜服,那茜红的颜色将她白净的肌肤衬得格外柔嫩,一头青丝教人给挽成了双螺髻,上头精心缀饰着宝石簪子,那合该是嫁做人妇才许梳的发髻在她身上添了几分别致的韵味。

她好美!美得出乎他的料想。

直至这一刻,他的心里才真正体悟到,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就算她的心性仍有几分不成熟,但是,在他面前的她,无论从哪个角度瞧起来,都已经是个美丽的俏佳人了!

“不行,雅哥哥不要看,乐儿穿这身衣服好奇怪,你不要看!”她捂住直比嫁衣嫣红的小脸儿,“杨姊姊,我就说不要穿了啊!你说这下怎么办?被雅哥哥给看见了,你说怎么办!”

一定很丑!一定不好看!

要不,她雅哥哥盯着她的表情,不会像是硬生生被人从喉咙里塞了一颗大鸡蛋,他一定也觉得她奇怪,所以才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岳颂雅定了定神,恢复了冷静,但那只是表面,在他心里犹有着激动,他走上前去,拉下了她的双手,敛眸笑视着她泛红的脸蛋。

“不奇怪,你穿这身衣服很美,因为太好看了,所以雅哥哥一时瞧得出神了,并不是觉得你奇怪。”

他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与颊,修长的指尖有些许迟疑,就算是亲眼目睹,他依旧是不敢相信。

“真的?”她破涕为笑,见他点头,才真正宽心下来。

“爹,你瞧,多好看的一对壁人。”杨三妹退到爹亲身旁,用手撞了撞他的手肘,忍不住一脸得意。

“你这丫头!不许你寻主子们玩笑。”杨远没好气地斥责了声,心里虽然觉得女儿胡闹,但却不生气,她是该得意呀!

三两下的工夫,就闹得主子变了脸色,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还不曾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呢!

是一对壁人没错!眼前这一对确实是天造地设的壁人!杨远含笑点头,心想虽然时候是早了一点,不过,他是该吩咐所掌管的绣庄拨出几名最手巧的织女,给两位主子准备织制喜服了!

第8章

“三十万两?好大的胃口。”

岳颂雅坐在书案前,眸光沉静地看着从朝廷送来的文书,唇畔勾着一抹浅痕,似笑非笑,看不出他此刻真正的表情。

“雅爷,这太不寻常了!饶是乌家堡也不过就被要求认捐五万两银子,三十万两确实太过分了!”

岳家几名重要的长老与管事都在书房里,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疑惑且愤怒的,并非岳家出不起这数目,而是朝廷此次用兵与赈灾需要的银两不过八十万两,就要他们岳家出将近一半的数目,实在说不过去!

“这件事情确实不寻常。”岳颂雅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淡,“三十万两不是问题,而是出这样的事,竟然没人先来知会一声,看来,消息不假,朝廷最近出乱子了。”

“雅爷的意思是相爷他……”东福说到一半,迟疑地顿住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做这种猜想。

身为主子的贴身近臣,东福知道当年凤家出事时,主子所做的不只有把乐儿小姐给接来岳家镇住,因为保护凤家形同得罪了洪国舅,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找碴儿大作文章,主子花了好大的功夫在安顿朝廷的关系,当然,在中途的过程中也花了不少银两,总算是将风波平息下来了。

这些年来,因为与相爷的关系交好,所以也就平平安安度过了,没想到在九年后,竟然又出了乱子!

岳颂雅沉默不语,那抹勾在唇畔的痕迹依旧是浅浅的,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像一抹锐利的锋芒。

或许,是他所打的如意算盘被发现了吧!

因为被发现了那件事情,所以相爷才会明知道认捐的事情对岳家不利,却偏偏不派人来通报他一声,好教他及时做准备!

“东总管,我有多久没上京城了?”他扬眸问。

“约莫有四个月了!这几个月忙着年关作帐,还有各地分舵主回来岳家镇做整年的盈余汇报,才让您忙得没空上京城去。”

“是吗?”他笑耸了耸肩,“难怪我觉得明明没出门,却老是有忙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或许我真是天生注定要劳碌,要不,怎么才刚清闲下来,正打算要陪乐儿去梨园好好听上几出戏,就闹出这乱子呢?”

“我也要跟雅哥哥一起去京城!”

从一个时辰前听到岳颂雅隔天要出远门,而且是去京城之后,凤八乐就变成了一只跟屁虫,到哪儿都跟在她雅哥哥身后,喊着嚷着,就是同一句话,要跟他一起去京城!

“不准。”

这句回答,岳颂雅已经说了不止上百次,但是,好像就没法子让她听进耳朵里,他心想这丫头是怎么了?今儿个就是不肯听话!

他拒绝了上百回,也就代表她求了上百回,终于,凤八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受,眼圈儿泛起一层红晕。

岳颂雅见她就要哭了,还是硬着心肠不让自个儿改变心意,毕竟现在京城的形势不明朗,不是一个可以带着她回去探望家人的好时机。

但他也知道她不是存心要问,这些个月他总是忙进忙出,已经好一段日子没陪她了,她一向也不是个会死缠烂打,想要的东西非要到不可的人,因为不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个性,却还是强撑着薄薄的脸皮子向他耍赖,再被他一次次拒绝,是真的挺难受的吧!

“哭吧!我不会安慰你的,尽管哭吧!”他敛眸瞅着她,看见她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泪珠滚了下来。

“呜……”她抽噎了下,哭了出声。

一旁的左花与东福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不心疼,但是主子在场,他们不好说上话。

“给我巾子。”她抬起哭得满是眼泪鼻涕的小脸,向他伸出手。

“什么?”

“给我巾子,我要擦眼泪和鼻涕。”

“不哭了吗?”

“不是,我只是要擦眼泪和鼻涕。”再不擦,两管鼻涕就要掉下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要继续哭吗?”

“对……”她点点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使了使眼色,让人递巾子给她。

“鸣……我要去京城,我要回去见爹和娘,我要去……”她像是跟自个儿的眼泪有仇似地,拿着手巾拚命用力地擦。

“乐儿?”他喊了声,忍住了替她拭泪的冲动,看着她把自个儿细嫩的肌肤擦出一道道红痕。

“我要上茅房。”她突然抬起头说道。

这妮子!岳颂雅立刻在她跟前收起了担心的神色,恢复了冷静,沉着嗓问道:“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上茅房?”

“我要哭,可是也要上茅房,雅哥哥,我现在真的很急,不去的话就要尿出来了。”她双手交握在身后,夹紧双腿,勉强忍住尿意,从刚才就一直当跟屁虫,当到忘记去小解了。

“你现在要哭还是要上茅房?只能选一个。”他拉沉了脸。

“你——”如果不是一定要跟她绷着脸,他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