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话还在她嘴里喊着,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飞快地按住过分诚实的肚皮,害羞地干笑了起来。

“吃吧!”他笑说。

“嗯。”她点点头,拿起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虽说有些饿了,但他吃了两颗包子止饥之后就停住,又开始埋首于公事之中,是她趁着他不注意时,悄悄地又在他的手里塞了第三个包子,他才回过神,转眸笑视了她一眼,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浏览帐目。

凤八乐坐在他身旁,专心地吃着包子,倒也不觉得无聊,反倒是她平常觉得无聊时,会来书房陪他坐上一段时间,如果他不忙的话,就会陪她说说话,如果他忙着接见手下或处理事情,她就会乖乖坐在一旁等着,常常等到睡着了,有时是躺在长榻,有时是靠着他厚实的肩头,尤其是后者,总是能教她睡得特别香、特别沉。

其实,他们不是一开始就很要好的,九年前,她被送来岳家镇时,几乎是天天哭着想家,想爹娘与亲人,弄不明白为何自个儿要被送到这个地方,半夜里怕孤单睡不着,就抱着九宝哭到天亮。因为不想待在房里只是哭,睡不着的夜晚,她就抱着九宝在岳府到处乱晃,其实她根本没概念这地方有多大,只觉得永远有逛不完的庭园与院落,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就算只有一个人走,她也不会觉得害怕。

后来,她才知道,是雅哥哥料想她应该会想出来走走透气,让人在每个地方都亮着灯,值夜的奴仆也比平常多上一倍。

直到有一夜,她晃进他书房的小院,也就是这里,看见里头亮着灯火,门也是打开的,她正觉着肚子饿,闻见里头有食物的香气,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他见了她,有一瞬间的讶异,然后露出了微笑。

“如果你没有想去别的地方,就待下吧!”他说。

不记得是因为走累了、还是饿了,她才不过迟疑了一下,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紧紧地抱着九宝,望着他,看见搁在他案头上的一碟菱粉糕,不停地直吞口水,当她闪神发现他已经不在位置上时,就见到他出现在她的眼前,手里端着那碟菱粉糕,搁到她手边的几案上。

“吃吧!如果不够吃,我再让人送几碟细点进来。”

“你不吃吗?”

“不吃,统统都给你。”

“也可以给九宝吗?”

第7章

“九宝?那是谁?”

她把怀里的娃娃高高举到他面前,“她就是九宝,是我妹妹,是我自个儿替自己生的妹妹。”

“你生的?”他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痕。

“嗯。”她用力点头,把娃娃抱回怀里,小声地对娃娃说:“九宝,你也想吃那点心是不?”

“吃吧!给你,也给她,我听见了,她说你不只没好好吃饭,连带着把她也给饿坏了。”

听他说能听见九宝的声音,她觉得好讶异,顿了一顿,她才怯生生地开口问道:“九宝问,该怎么称呼你呢?可以喊你雅哥哥吗?”

这一瞬,勾在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觉得这称呼挺好,以后,你就这么喊我吧!”

雅哥哥。

从那一日之后,她就开始用这三个字唤他,起初,他不以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待他发现时,这丫头已经喊着喊着,真的将他当成了亲哥哥。

不过,被她当成兄长,总比被她当爹当娘来得好!

虽是无奈,但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雅爷。”

在屋里听见主子亲临,杨远赶忙着出来迎接,“雅爷要来怎么不先派人说一声,手下有失远迎,请雅爷恕罪。”

岳颂雅走在前头进了主屋,被请坐在主位上。

“杨叔不必多礼。”岳颂雅微笑摇首,“听说我家丫头在杨叔府里?忙完了事,我派人回府接她要一起去梨园听戏,却没料得到回报,说她来了杨叔府里一下午没回去,所以我顺道过来一探究竟。”

“是,乐儿小姐是来了,来看我家闺女儿试嫁衣,不过都进去快两个时辰了,应该已经试完了才对,不知道几个小姑娘们在屋子里磨蹭什么,雅爷,不如就跟老夫进去瞧瞧,您也好顺道接乐儿姑娘。”

“是,杨叔请了。”岳颂雅起身扬手。

“不敢。”杨远让了让步,让主子先行。

他们从廊侧的小门走入后屋院落,庭院的幅面不大,但是每一处的陈置都是极富心思,岳颂雅记得乐儿每次从杨家回去,就会一直嚷着她喜欢这院子,说杨姊姊的娘亲不只心巧,就连金鱼儿都养得特别好。

“杨叔不是说年后就要动工,再扩建一个合院吗?怎么还是静悄悄的不见动工的痕迹呢?”

“是,多谢雅爷关心。”知道主子把自个儿的事搁在心上,杨远直觉窝心,连忙点头,“是要再建个合院,等闺女儿出嫁了,就会开始动工,要不,咱家的小儿子明年也要娶媳妇儿了,待他再成亲,这屋子就不够位了。”

“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几位管事常说杨家的小儿子还是个青屁股的小子,怎么明年就要成亲了?!”话毕,两人相视笑了起来,对于这段往事都是记忆犹新。“新媳妇的人选决定了吗?”

“是,是一房远亲介绍的姑娘,娃陈,在新州当地是个大家族,他自个儿到新州去瞧过,说是个模样白净乖巧的姑娘,心里也是喜欢得紧,要不是已经按着要给闺女儿办喜事,那小子还打算今年就把人家姑娘给娶回家呢!”

说完,杨远无奈地叹气,想到儿子是又好气又好笑。

岳颂雅也笑了,“能娶到自个儿喜欢的人,是一件好事,他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了意中人,难免会急躁些,这个自然。”

“是,雅爷说得是。”杨远点点头,不自觉地看着主子,心想就算是在他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曾见他冲动过,从他还是小少爷,到现在已经是岳家的当家,那股子沉静的气质未曾改变过,就像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一样。

其实,他不该在主子面前提婚事的,只要是待在岳家做事的老部属们,都听说过几位长老对主子逼婚的事。

只是,主子不愧是主子,他这个提的人心里觉着疙瘩,却只见他犹是一脸淡然,丝毫不受影响。

其实,在岳颂雅心里并非完全不受影响,他想到了乐儿,想她在见到别人穿上新娘喜服时,心里究竟是作何感想呢?

只是觉得好看,还是心里会觉得羡幕呢?

犹记得第一次发现她的力大无穷,是在带她去东山骑马时,她发现了一只小野猪被兽器给夹住了腿,她想也不想,一双手就把兽夹给扳开,那明明是一具就算是捕了大老虎都不可能挣开的顽铁,却被她一个姑娘家给徒手打开。

他想,既然凤家回复他说从以前就不曾出现过像她如此奇特的孩子,会不会是当初他给她吃了金丹,才让她变得贪吃能睡,而且一身蛮力呢?

但那也只是他的猜想,没有人可以替他们证实。

毕竟,给她吃的是最后一颗金丹,这世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金丹,让他给别的孩子吃了,好验证儿提时吞了金丹,体质会变得像她一样。

那她近乎迟钝的单纯心眼儿,也是因为吃了金丹的缘故吗?

他泛起一抹苦笑,轻摇了摇头。

杨远将主子带到闺女的房门外,就在他举起手要敲门之际,房里忽然传来凤八乐的惨叫声。

“不要!住手!快住手!雅哥哥……快来救乐儿啊!”

听见她的喊声,岳颂雅脸色回然一变,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