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恂想了想,还是给了章持一个台阶。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一diǎn脸面不给他留着。
章持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章恂的善意,嘴角抽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捕鱼船能改成捕鲸船?”
“把甲板改一下就行,炼鲸油的锅得架在甲板上。舱内也要加一个熏肉的大仓。”
“那是不是还要一个装木柴或煤的船舱?”章持问。
“直接用鲸油渣作燃料。炼油只要一开始用木头,之后就可以用油渣了。熏鲸肉也是一样,都是用油渣,在船上直接解决。”
章持并不是随口提议要捕鲸。因为世间对灯油的需求通过煤焦油提炼满足了,商会名下的捕鲸船数量也就二三十艘,每年捕获的鲸鱼也不过几百条。
但现在有了新的发现,用在机器中的润滑油,鲸油比煤焦油提炼出来的各种油料都合适。随着各色钢铁机器的使用越来越广,这鲸油必然会成为下一个热diǎn商品。如果章持的朋友能够从现在就开始捕鲸事业,并顺利的发展下去,未来的商会上层,会有他一个位置。
“嗯,好。”章持连连diǎn头,“等回头我就跟周舫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改成捕鲸。”
“如果他有心,就跟为叔说一下。”虽然知道不会有后续,但章恂还是说了这么一句。他悄然的斜睨了章持一眼,阴鸷纹爬满了宰相衙内的嘴角。
脾气倒是跟宰相一样大了。
章恂没有生气,却是无奈的想,有一个宰相父亲,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绝大多数宰相家的衙内,都是庸人。能被说一句恪守门户,都算是出色了。仁宗朝有名的韩、富、文,熙宗朝的王安石,莫不如此。隔壁的韩家情况好像同样不太好,而章家,似乎也没有例外。
正想着的时候,章恂的眼角这时捕捉到了一道闪烁的光,抬头看时,却是墙外的路灯被人diǎn亮了。
夹道贴着相府的最外侧,隔着一道两丈高的院墙,就是外面的巷道。进出相府的道路上,如今都安装了煤气路灯。到了晚上,一盏盏的diǎn起,几条道路都是灯火辉煌。
除了宰辅的府邸外,京师之中也就一些主干道上安装了煤气路灯了。
按照韩冈的说法,等到日后可以利用电力,直接通过电线来输电,比起通过管道输送煤气要安全得多。不过章恂觉得,韩冈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安全才没有全面推广煤气路灯。
煤气不但易燃易爆,而且还有毒,熙宗皇帝就是死于煤气中毒。所以相府外面的煤气路灯,都是设在围墙外道路的另一边,而相府中,一盏煤气灯也没有。
“都这么晚了。”章持也看到了府外的路灯亮了,一声惊讶。
“还有事?”
“只是没想到都到晚上了。”章持敷衍了一句,急着反问道,“叔父是要回去了?”
章恂很想说一句留下来吃饭,但还是没有恶作剧的心情了。章持明显的与人有约。只是方才章恂才警告过他,不要跟狐朋狗友厮混,所以也不敢明说。而章恂也不打算拆穿他了。
微微一颔首,章恂道,“会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置。先回去了。”
“那侄儿也回院了。”章持行礼,匆匆相别。
章恂无声一叹。
想想未来,脚步又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