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你一直用疑惑的眼神看我，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林氏放弃了追查。”
褚非烟摇摇头：“我不想问了，你躺下睡会儿吧。”
“林普贤后来当面找我道过谢。商界无秘密……”
“我知道，别说了。我相信你。”
“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
褚非烟扯过薄被给袁沐盖上，又拧了冷毛巾敷在袁沐额头。袁沐躺了一会儿，并没有睡得太踏实，只觉得额上的毛巾过一会儿就被拿下去，又换上新的。可他全身还是越来越燥热。下午换过的一床被褥，又有些汗湿了。
最终还是要输液。袁沐全身无力，睡睡醒醒。褚非烟继续不停地帮他拧冷水毛巾，看着输液管里药液静静滴着。袁沐的手背有些肿起，白皙若透明的薄薄一层肌肤，能看清血管的清晰脉络。她很想握住那手。就像每一次她需要时，他也总在她身边。却又怕惊醒了他。
如是直到深夜。
次日，袁沐倒比褚非烟先醒来。身体松快了不少，他坐起来，静静地看着睡在对面的女孩，睡着的样子十分安静，睫羽密密，气息平稳。
他的心里划过心疼，很清晰，就像清晨的曦光。
褚非烟醒来后，揉揉眼睛看看他，有些呆愣。
“怎么不多睡会儿？”袁沐的声音柔软。
褚非烟从枕边拿起手表看一看：“再睡，医生要来查房了。”即便用了那么久的手机，她还是习惯看表。
“那有什么关系？他查他的。”
褚非烟掀开薄被下床。因为是和衣而睡，倒也不必穿衣。“觉得好些么？”想找体温计，却只看到桌上的空壳。
“量过了，退烧了。”袁沐抬手，手里握着温度计。
褚非烟接过，看看数值落在三十六度五，心放下来，抬眸问：“你醒了很久了？”
“没有，也才一会儿。”
“洗漱了么？我帮你。”
“你先洗，然后我自己来。烧退了。等会儿换了药，我们便出院。”
“要看伤口情况，听医生的。”
“嗯。”
褚非烟洗漱完，帮袁沐挤好了牙膏，横放在口碑上。
袁沐不在，褚非烟喊了一声，没回应，走到病房外，看到袁沐走回来，一侧空的袖管静静垂着。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个肖士，拿着套干净的才服。
袁沐简单擦完了澡，最后才去刷牙洗脸，发现洗脸池旁口碑上架着的牙刷，牙刷头上挤好的牙膏，怔了一怔，继而唇角上扬，弯出一抹明亮笑意。
袁沐洗完出来，褚非烟却又不再了。桌上放着她写的字条：“我去买早点，马上回来。非烟。”字迹娟秀，风骨含蓄。
褚非烟的手机突然响起，还是他设定的单调铃声。
袁沐看是个陌生号码，本不欲理睬，可那电话断了又响，一遍一遍，锲而不舍。他拿起，按下了接听键。
“褚小姐。”男人的声音，急促焦灼。袁沐一下便听出来，那声音属于林普贤。
“我是袁沐，她出去买东西了。”袁沐平静地说。
“三少？褚小姐现在哪里？可否让她尽快到J市来？嘉声重伤，昏迷不醒……”
褚非烟回来时，袁沐已戴好假肢，换了自己的衣服，背对着门，看着凉台窗口的方向。听见门响，他迅速转身，看着褚非烟，平静的眼神中暗藏情绪翻涌。
“怎么了？”褚非烟感觉不对，狐疑问道。
袁沐说：“我们马上离开。”
“出了什么事？”
“先走，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林嘉声在酒吧喝酒，不知怎么的，与人起了冲退，打起架来。最后在街角被发现时，他趴在地上，已毫无知觉，手里却还紧紧握着一张火车票。他全身上下十一处刀伤，有两刀刺在致命处，地上拖了十几米长，都是他的血。手机甩在身后一米处，有一条未发出的短信，是给褚非烟的，只写了四个字：“不要恨我……”
送到医院抢救，医生只说会尽力，能否醒来还要听天命，也要看伤者的求生欲望。
林普贤那样坚硬的人，打电话时，声音也哽咽了。
褚非烟听后，很长时间只是大脑空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心里一遍遍问着，却只是说不出。
打架，又是打架。明明是那么痛恨争逐那么想要平淡生活的人，为什么总是陷入这样的事情中。一次被伤，两次被伤，难道这也是命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