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夏日正盛,后花园却依旧姹紫嫣红,绿草如茵,树木郁郁,毒辣的日头到了这里,也变得温柔多情起来。被树叶绿草一层一层的吸收折射,最后只剩下一片绿荫和清凉。
易文清走入花园,映入眼帘的便是这美如画卷的一幕。
高大的国槐树上开满了雪白淡黄的槐花,远远望去,就好似飘浮着朵朵白云;细细一看又似倒置的一盏盏的华灯杯盏。
在这颗大槐树的分叉的树枝上,吊着一架秋千。秋千的绳索用海金沙藤缠绕,上面点缀着些许各色花瓣,端端是好看得紧。
秋千架上坐着一位浅紫色衣饰女子,一双修长的玉手扶着缠绕藤蔓的绳索。
随着秋千的荡上荡下,树枝上那些盛衰了的花瓣受到轻微的摇动,簌簌飘下。
女子的轻盈的衣袖飘飘若仙,发丝飞扬,一串串欢快的笑语声传来。
“少爷,少爷......”,青奴见他家公子眼神痴迷止步不前,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动。
瞧见眼前晃动的手,易文清收回神思,视线依然投向远方,神色如常。
“若怜若是穿上这件浅紫的衣裳,荡起秋千也是这般好看吗?”
半晌,青奴的耳边才幽幽传来一句话,似问似慨,似叹似喃。
若怜可是少爷的一道心伤,这么些年府上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此事,但是谁也不曾忘记过她的存在。
“兰居”一直都原封不动的保持着原样,嫣儿每天都必须打扫。
蝴蝶兰依旧精心培植,品种一年多过一年,花姿更是一年盛过一年,可见若怜在少爷心中的地位一直没有人能够撼动。
只是今日少爷竟然为了一个丑颜女子,一再破例,真真奇怪。不但住进了兰居,居然还穿着若怜姑娘的衣裳。
若怜是少爷的贴身丫鬟,专门伺候少爷的饮食起居。说是丫鬟,其实府中的下人包括青奴都是以若怜姑娘相称。
两人年纪相仿,一起长大,两小无猜。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若怜姑娘身份有别,即使做不了主母也是可以做妾室的。哪知,荷花才露尖尖角,正是含苞待放之时,就遇狂风暴雨终摧折。
身染恶疾,天妒红颜,香消玉殒了。少爷花了好长时间才好不容易从痛苦中走出来,接受这个事实。
知道此中关系的青奴不敢贸然答话,生怕勾起了少爷的伤心过往。
青奴眼睛瞄到正在荡秋千的安娘,脑袋灵光乍现,岔开话题道:“少爷,你看这个丑...安娘姑娘的背影真漂亮啊,真是可惜了!“
易文清仿若没听见,神情微怔,两道剑眉微蹙。
主仆多年,少爷的习性做奴仆的自然了然于掌,每每此时少爷就在沉思,他退后一步,默不作声,生怕惊扰了少爷。
“你退下吧,我一个人走走。”易文清显得有些疲倦,摆手示意道。
青奴应了一声径直离开了。
易文清徜徉在后花园中,心情也跟着敞亮了,说不出的熨帖舒适,有几个年头没有细细的观赏这里的草木花石了,有多久没有这般自在的呼吸了。如今的笑语声一浪高过一浪,轻易的拨动了心中那根紧绷的琴弦,青涩的少年时光仿若流转,褪色的过往画卷一幅幅展开。
他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只觉得处处是风景,随意走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槐树下。
“嫣儿,好凉快啊。你再荡高点荡快点!”承安从坐着的姿势轻巧的转换成站立的姿势,足尖定在秋千上,整个人如一只翩翩的紫蝶在繁花中穿梭。
嫣儿发现了少爷在身后,正欲开声,就被易文清嘘声了。
他把折扇别入腰间,代替了嫣儿,双手一推,整个秋千的绳索打直拉平。
安娘的笑声更甚了,大呼过瘾。
“还能更刺激一点吗?”她畅笑问道。
易文清的嘴角逸出温和的笑容,运气一推。
哪知道力度过大没有控制好,秋千已经跃过起点往上抛,绳索弯曲,下降时由绳索被猛然拉直,“啪”的一声断裂了一根。承安由于是站立于秋千上这个动作本就是有难度的,加上绳索断裂一根,整个人和猛然震荡的槐花一起飘落。
下落坠地的瞬间,一双修而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打横抱起。
她亦双手亦自然的悬挂于他的项颈。四目相对之时,她清楚的看见她的身影倒影正他的瞳孔中,沉入那如潭水般幽深的眸子中,漾起浅浅波光。
以承安的身手,这点事情是难不倒她的。
没想到被英雄而且是美男搭救,这种感觉好似还不奈。
当她意识到手还悬挂在易文清的脖子上,姿势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脸颊迅速的飘来两朵红云,羞怯的推开怀抱,一个趔趄的挣脱出来,退到一旁,语噎,手脚此刻也觉得多余,不知道如何置放,只顾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踢着地上坠落一层层的花瓣。
看她如此娇羞的模样,易文清的笑意更浓,满脸的化开,眸子里盛满了光芒。他走上前,用手拂过她的秀发,宽大的衣袖拂过脸颊,眼睛,痒痒的,就好像捞痒痒的感觉。
她心中惊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娇喝一声:“你...你要干什么?我对你不客气。”
只见他的衣袖倏忽挪开了,手中夹着一片槐花树叶,对着阳光照看,脉络清晰。英俊的脸庞上多了一股玩味的笑容,好似不像平时的他。
她知道自己是想歪了,但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窘得脸发红,尤其是看他此刻盯着自己的笑容,更加窝火,真恨不得有个地缝给钻进去。如是一溜烟的跑了。
楚承安啊楚承安,往日都是你看别人发窘,今天轮到自己面红耳赤了。
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呆子在的话,定然只有她摸弄他的份。
呆子的事情,易文清说要帮忙打听的,本来是要问他结果的,怎地自己见着他就跑了,你真是好没用,羞死人了。
于是她又原路返回。
幸好,易文清还在。
他正在那里修复秋千,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架秋千已经在他的手上完好如初了。她在一旁看着踟蹰不前,也不好打破宁静。
“这个绳子本就旧了,不牢靠。过两日我得空了给你装一个铁索的,保准牢靠。”说罢,他用手扯动几下绳索,确定扎实了才作罢。
“你怎么知道是我?”承安蹙眉疑惑道,刚才站在他身后,他一直在专心摆弄秋千,并未侧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话是对你讲的?你一出声我当然知道是你在说话。”他不声不响的就把话抛回来了。
承安心道原来如此。转念一想,不对。秋千这事情分明就是对她所说的,又被他给绕过去了。此人真是可恶,“你没说实话,也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我早就知道忽悠不了你,好吧,那我说实话了。因为你的脚步轻盈,而且身上有股淡淡的梨花香。”
梨花香,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可能是因为自小闻惯了的缘故。泡澡饮食中都有梨花,早已经融为一体。加上梨花本就是淡若无香,不仔细闻根本就没有。
“是吗?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她挑眉,樱唇翕动。
“嗯,第一次我也没有发现,直到那日在听雨阁茶香淡淡牵引着梨花清香丝丝缕缕,煞是好闻。以前常去,却未曾闻到过,直到再次见你,才确定是从你身上传来的。”
承安抬手送入鼻子前细细闻香,是有股若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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