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耶律楚雄一干人等被五花大绑押贵在叶氏祠堂门前,听说族长将要处置叶家,村中男女老少尽数围在广场之前,等候族长的发落。
人群中有人咬牙切齿,有人横眉冷对,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那叶家仗着自己乃耶律家之后,平日里在村中飞扬跋扈惯了,村民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还道是族长偏袒,早已是怨声载道,今日见其的如此下场,并未落井下石,便已算是仁慈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耶律楚雄,族长轻叹一口气,竟已是老泪纵横:“桃源村祖训,不可对叶家子孙无礼,如今看来,只怕是要破在我身上了。”
耶律楚雄冷笑道:“要杀便杀,又何必在此假仁假义惺惺作态。”
族长拦住怒不可遏的众人:“我村中族人一直遵循古训,视叶家为主,虽说大辽早已不在,祖宗规矩却从未忘记。不过今日,耶律楚雄以怨报德,妄图残杀我族人,实在令我等心寒,老朽依照村规,即日起将叶家逐出村外,其子孙世世代代不得入村,拆毁叶家祠堂,以儆效尤。”
听闻判决,人群之中议论之声四起,纷纷指责族长徇私,就连耶律楚雄也道:“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族长摆摆手,四周立即鸦雀无声:“我意已决,送他们出村吧。”
此事乃村中家事,外人不便插嘴,只是在族长决意之时,西门玥轻声念出了几个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随着叶家族人被送出村外,族长自腰间掏出了象征首领身份的令牌,高举过头顶,所有族人全部下跪,族长道:“我老了,已无心过问尘世,村中的一切,也该交托给你们年轻人了。”
“殷氏沛曼何在?”
殷明琇的娘立即自人群中行出,跪在族长面前:“民妇在。”
“殷氏沛曼,作为殷家长媳,在其夫殷文锦离世之后,恪守妇道,团结邻里,领导殷氏家族有方,再加上得老朽布阵之真传,是为下届族长的不二之选,各位有何异议?”
下跪之人异口同声:“毫无异议。”
“好。”族长将令牌交在殷沛曼手中,“自今日起,你便是桃源村的族长了。”
殷沛曼双手接过令牌,朗声道:“多谢各位抬爱,今日我便会更改加强阵式,以防叶家卷土重来,此外还有一点,自今日起,见到族长不必下跪行礼,以后还作平辈论处,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视,终于欢呼着站起,前呼后拥簇拥着新任族长,银沛曼笑道:“此后还有不合理的村规将被一一废除,目的只是让大家更快乐地生活,外界乱成怎样与我等无关,而我们桃源村拥有的只需两个字:太平。”
“好!”欢声雷动之中,人群慢慢散去,西门玥与刘景辉相互交换了眼神,立即跟在殷明翰夫妻身后,不想殷明翰并不转身便开口道:“家里地方小,两位若不嫌弃,欢迎来家中做客。”
三人在桌边坐下,郑雨莲立即端来热茶,殷明翰道:“两位是否为在下而来?”
看到西门玥点点头,殷明翰又道:“其实两位自我出狱之时便一路跟随,路上却不动手,便猜到两位可能是有事相询,恕我斗胆猜测,可是为了我那兄弟华应宗?”
西门玥道:“殷兄心思缜密,在下佩服,我等确是为他而来。”
殷明翰闻言叹了口气:“想当初我年少气盛,得知故国乃是为金国所灭,义愤填膺之中弃雨莲而去,投奔大宋,本以为可以于战场之上痛杀仇敌,却不料卷入宋国内乱无法脱身,坐了十年冤狱,回想前尘,实在是又悔又恨,只想先行回村看看雨莲是否安好,便去寻华应宗一起替天行道揭竿做匪去,怎料……”
“怎料雨莲姐姐不但没有另嫁他人,反而对你痴心一片,等了你整整十一年。”
殷明翰听西门玥述说,转头看了看面露潮红的郑雨莲,心下一阵欣慰,抓起郑雨莲的手,柔声说道:“今生今世,我再不负她。”
郑雨莲低下头,抽出了手:“只是这两位恩人找你帮忙,所谓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何况他们救了全村族人,纵然我们丢了性命不要,也不能不帮。”
殷明翰闻言眉头紧锁,竟也不知自处,西门玥笑道:“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小妹佩服,不过两位新婚燕尔,我们又怎会棒打鸳鸯?”
看着二人眼中的不解,刘景辉解释道:“我二人本以为殷兄坐了十年冤狱,心中自然怨恨,从而做些不理智的举动,又或者去寻华应宗于大宋不利,如今看殷兄归于平淡,便也放下心中大石,至于有事相求,只不过是想知道如何与华应宗接上头而已。”
殷明翰道:“其实我也不知如何令他现身,此人武功稀疏平常,只是心智远胜旁人,又会笼络人心,当年便是柳复生的军师,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似乎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实在难寻其踪。”
看到西门玥略显失望的表情,殷明翰赶紧继续道:“不过我知道华应宗的故乡在海外一座名叫西山屿的海盗之上,他只觉路上叛乱不成,回到海中兴风作浪也未为不可。”
刘景辉恍然道:“听帮中兄弟说,近几年来沿海有海盗打劫过往商船,也会时常攻上陆地血洗海边渔村,会不会便是华应宗所为?”
殷明翰点点头:“甚有可能。”
“那便太好了。”西门玥拍了拍桌子,笑道:“我正愁那华应宗是否也会似殷兄这般归隐山林,那便无法缉拿他归案,既然他如此不知自爱,我们也不必客气了。”
那一身的正气凛然显然令殷明翰夫妻二人佩服万分:“西门姑娘为国为民,我们实在是钦佩。”
刘景辉在一旁笑道:“什么为国为民,她只是为了搭救其亲人而已。”
“哦?是吗?”郑雨莲笑着问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心甘情愿被西门姑娘呼来喝去啊?”
刘景辉闻言脸一红,支吾了半日,才道了句:“千金难买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