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们早有默契。男人行走在商场,露水姻缘多得是,只要还知道回来,就证明心里还有我。”凌蔚然克制地接道。
她越发觉得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了,这样的性格与处世是她鄙视的,更是她做不到的,可今天在卓逸风面前,她不得不成为这样的人。
卓逸风转头死死地盯着她,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凌蔚然了,那个在他身边清秀、清高而又纯得揉不进半点沙子的女孩儿。
“蔚然,你不要骗自己,这么多年,你真的过得好吗?开心吗?”卓逸风说着这些话,心也跟随着每个字符的弹跳而震颤,那是在痛。
“这个你不必操心,人都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我过得好与不好由我自己来界定,外人只是看个表面。”
凌蔚然一副漠然的表情,静静看着原木桌边那只透明的玻璃杯。杯中茶色清淡,龙井叶慢慢舒展,之后一片一片落到杯底,翠绿而好看,
像她和他的曾经,落入心底;像他和她的现在,渐行渐远。
卓逸风颤抖着张开嘴,喉咙有点嘶哑:“那这么多年,你们为什么不结婚?”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问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了,只是垂死挣扎。
凌蔚然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眼神转向窗外,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笑了笑:“你看这院子里的蒲葵、芭蕉多好看!”
卓逸风不懂她此时一转的话锋,究竟为何。刚刚扑灭的希望之火,袅袅重燃。
“可我觉得,它们没有街边或是公园里的幸福,因为只能在这一隅独自美丽着”,凌蔚然伸手指了指外面,“你说,这院子像不像豪门?”
卓逸风慢慢猜到了她下面的话,不做声回答,“我有我喜欢的职业,喜欢干的事,如果这么早嫁了,即便云浩宸让我出来,镁光灯也不会放过我。”
凌蔚然最后的尾音稍显落寞,这一场独角戏,她终于咬着牙,演完了。
卓逸风蓦地咧开了嘴角,大声长笑,声音听起来那样绝望,他颓然了,彻彻底底。他无法接受,自己六年痴心的等待,换来的竟是凌蔚然这番解释。
但是,背景单纯的凌蔚然六年前不着痕迹地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除非因为爱上别人而发自内心地想躲开他,他的确也猜不出还有其他理由了。
想到自己当年寻她寻得失心疯般,心情跌落谷底,错把那个女人当成了她,缠绵一夜。最终惭愧而绝望地出国。
六年后,再度回国入职竟是为当年一切的始作俑者工作,卓逸风不得不恨,不得不怨。
看着面前这个她深深爱着的洒脱男子如此颓唐,凌蔚然心像是被利器绞了般的疼,想到他如今正是云浩宸的得力部下,她忽地想到什么,忙补充道:
“当年是我先对云浩宸动了情,他自始至终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他请你到新湾,是看中你的才华和能力,跟我们的关系无关。”
卓逸风敏感地抬头看了看凌蔚然,眼中不再是眷恋,而是一种惨烈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