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这个地方就是年轻人的梦想和年轻的坟墓。”唐志强把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看着天桥底下的车水马龙，咬着牙说。
林辰深以为然地点头，虽然他来到北京才半个月，还没找到他的第一份工作。
一辆卡车从他们脚下呼啸而过，卡车载着十几辆崭新的奔驰S级轿车，也不知道去哪个4S店，唐志强装作没看见，但是眼里还是掠过一丝麻木的嫉妒。
唐志强29岁，人民大学本科毕业生，在一家公司担任程序员的工作，在这一片群租的人里，算是混得不错的一个，每个月大概能有纯到手6000的工资，或许有一天再升职加薪，他就能从这里搬出去，一个人享受一间房子。
林辰23岁，朋友只知道他的老家是浙江，至于从哪儿毕业什么的就没人知道了，林辰不提，人家也不问。
明天林辰要去面试，唐志强执意要带他来商场，挑选一套打折的衣服，至少明天看起来得体，衬衫和裤子都是唐志强选的，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也以一个还算成功的前辈的身份。
林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竟然有一天自己也会向往着和都市白领一样朝九晚五，期待工资，期待休息，其实在这个城市打拼的日子似乎也是挺美好的，至少，他能感觉自己是个人，而不是在那个地方，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还是野兽，有满腔未脱的兽性。
只不过失策在于，应该多带点钱回来的。
“晚上回去好好准备下简历还有该说的抓紧时间跟面试官说，学历高低不是问题，能力才是，别给人家的学历给吓怕了。”唐志强拿手抓在天桥的栏杆上，零下八度，铁栏杆冰寒刺骨。
坐着地铁回家，这个叫做宁远公馆的高档小区位于三环里还算繁华的一个地段，楼盘建成大概也有三四年了，入住率不足四分之三，许多还是像两个人一样的群租客。
一个月只要一千两三百，有热水，有单独的房间，就是没暖气，在这寒冬腊月里虽然冷，但是总算在这片钢筋水泥中有一丝丝容身之所，对此，有人抱怨，有人感激。
门牌号是517，唐志强拿钥匙打开门，还好，里面没什么古怪的味道，这间房子一共80平方，属于这个小区里的效型，一共住着五个人，厨房和卫生间是共用的，算下来，每个人房间的面积也就是七八平米，唐志强住的主卧大点，有十几平方，毕竟他是里头条件最好的那个。
林辰的房间是最靠近阳台的那个，大早上总是被刺眼的太阳光照醒，夜里也是寒风阵阵。
让朋友换了一万人民币给自己，然后只身回到国内，和之前的生活断了联系，当飞机落在燕京国际机丑的两个小时，林辰发现这个城市的生活成本远远大于他的听说。
新买的衣服裤子扔在床边，到阳台上，掏出皱巴巴的大前门，壳子里还有一支烟，从大前天留到现在。
就是隔着窗子也能感受到包裹燕京城的凌冽北风，身后隐隐有音乐传来，也不知道是这幢楼的哪个租客在放最近网络上流行的音乐，林辰对这些不感冒。
三口一支烟给吸进肺里，接着大多数还给空气，多少觉得有些不过瘾，摸摸口袋，林辰觉得自己还是合适再下去买一包烟。
小店在小区门口，不近，北风让人都懒得出门半步，整整一条大理石铺成的路，只有林辰一个人缩着身子走着。
“一包大前门。”林辰咧嘴朝店老板一笑，店老板是个东北女人，大红色的棉袄裹得厚实，却也未必能挡住阵阵寒风。
“大晚上的还出来买烟，瘾上来了吧。”女人在柜台下面拿了一包，给货收钱，动作不快，但是交代得清晰明了。
“没，就是想抽。”林辰接过找来的钱和烟，笑笑。
“那就是瘾上来了。”女人好像是自言自语一句，也没打眼看林辰。
林辰没说话，往回走，往手头哈一口热气，然后拆烟。
路灯拉长的影子，显得他有些瘦削，两边小高层里住满了人，但是也没什么声响传来，这个点儿多数人已经睡了，明天还是在三九严寒下忙碌的一天。
一串零乱的脚步声在林辰身后响起，林辰如同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看着盒子里的烟，烟丝的香味似乎能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姑娘，哎，你咋啦？”林辰听见开小店的女人一声喊，不由地回过头。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淡紫色的长发过肩，姣好的面容稍稍有些苍白，下身是黑色蕾丝半透的裙摆和黑丝袜，一双八公分高的高跟鞋，现在这个女孩半个身子趴在柜台上，双腿微微颤动，隔着老远林辰就能闻到一股酒味。
喝的酒倒是不错，就是有点杂，拉菲，五粮液，香槟，黑啤什么都有，林辰抽了抽鼻翼，默默地想着。
嗅觉如猎犬，双瞳如雄鹰，蝙蝠一般的听力，猎豹一般的爆发力，纵使是林辰回到了这个他出身的国度决定修生养息，但是经年累月养就的能力依旧是环绕着他，在长久不使用的情况下仍旧只增不减，林辰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珊珊。”林辰眉头微皱，珊珊是几个群租客里唯一一个林辰不知道职业的，不过看她每天回来的穿着基本是可以想象到点什么。
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去，女孩双眼微闭，脸色苍白，显然是酒劲上来了，虽然这女孩往往回来的时候林辰在房间里就能闻到一阵酒味，但是今天似乎尤为多。
“喝多了？”林辰把烟放进口袋，蹲下，抬头看着女孩苍白到极致的脸。
酒精中毒了，林辰心中暗道，于是蹲在珊珊面前，轻声：“来，我背你回去。”
说出这句话，林辰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估计珊珊强撑着走到这里，也没什么具体意识了，自己还问她做什么？
不过没想到珊珊低低地唔了声，把手往林辰脖子上一放，整个身子就倚在林辰身上了。
背后火热的娇躯，还有两团微微的柔软，让林辰一时都忘了充斥身边的难闻的酒味。
双手在背后紧紧地箍住珊珊，林辰弯着腰，回到出租屋，十点多，有几个房间的灯还亮着，透过门缝若隐若现。
从珊珊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钥匙，把女孩背进房间，打开灯。
白色的日光灯下床铺整齐，令人难以料想的是竟然还有一张书桌，电脑，小音箱，甚至有几个阿狸的玩偶，书桌上竟然还有一整套的冰与火之歌，两本龙族，看来这女孩竟然还是幻想小说的忠实粉丝。
床单和被子上都是阿狸的图案，甚至还有一个阿狸的抱枕，没想到在外头飞扬跳脱的女孩竟然还有着这么一个让人觉得可爱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