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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余沛以小脸垂得更低。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都几点了?我要你做的是晚餐,可不是宵夜!”真是愈看愈心烦、愈看愈讨厌。

余沛以低垂的纤弱身影转往厨房,小脚才跨出两步,想起了什么,又旋过身子,“大妈,是不是做完所有的菜,我就可以去学校了?”

“问我干什么?要问你自己呀!你只要煮好就可以出门,所以问题在你的动作够不够俐落迅速,不是在我这里!”刘可秀讽笑了声,“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问东问西没关系,反正拖延到的是你的时间。”

“那……大妈,我进去了。”想起第一节是班导师的课,余沛以小跑步钻入厨房。

“妈,家里都是在她做饭?”深目盯着那道秀影走进厨房后,余青凡才开口询问。

“有什么不对吗?”

“之前不都是阿姨在煮?”家里有个管家,负责三餐和打扫。现在这样一想,他才发现他有一段时间没碰见管家阿姨了。

为了考上音乐系,为了能保送好一点的学校,他早出晚归,通常是家里的人尚未起床,他就已经出门到学校早自习,傍晚放学后他还得赶到补习班补习,回到家大都已近十一点了。

这样的他别说是管家阿姨了,他连自己的两个妹妹也不会每天都碰得到面。

第4章(2)

细想起来,他才发现这几年下来他忙得有些夸张了,庆幸的是昨天的全国性钢琴大赛他拿下好成绩,笃定能保送国立大学,所以从现在开始直到毕业前,甚至是到大学开学前,他会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好好待在家里了。

“喔——”刘可秀语气微扬,“你说那个阿姨啊,我把她辞了,有余沛以在,就让她做就好,这样我每个月也能少付一笔给管家的薪水。”

闻言,余青凡神情讳莫如深,淡淡勾唇道:“她念夜校?”

“她有夜校可念就算很不错了。”

“怎么不读日间部?”他突然觉得这个家好陌生,怎么有好多事是他不晓得的?是他真的忙到太疏忽了,还是因为他一直没去注意那个女孩?

“她如果念日问部,那学费从哪来?”

“所以她的学费是自己赚的?”

“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出去赚给她用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不过就是外头狐狸精跟别的男人生的种罢了,你那个爸却把人家和人家的妈当成宝,还为了她们不要我们。”喘口怨气,刘可秀继续说:“我愿意让她留在这里,让她有个地方住她就该感激了,还想要我帮她付学费?”

“但我记得爸爸要我们好好照顾她。”爸爸临终前,确实开口要他和妈妈,青恩、青菱好好善待那个女孩,只是等爸爸丧事办好后,他又回到忙于课业和琴艺的生活,根本无法分心去注意其他事,时间久了,他对那个女孩的记忆慢慢变遥远,若不是昨夜她闯入他房里,或许再不多久,他会忘了家里还有她的存在。

“他以为他是谁?抛弃咱们母子四人时,怎么没开口求我好好照顾你们三个孩子?随便带一个别人的孝回来,就要我照顾她?那我求他不要离开我时,他怎么不答应我?我又不是保母,干什么要照顾别人的孩子?答应他不过是为了他的遗产,你们兄妹三人都还在念书,为了你们的生活费、学费,为了我们一家四口往后可以无忧的生活,我才勉强答应收留余沛以。她现在没有流落街头,就算是我们对她最好的照顾了,还想要怎样?”说起旧事,难掩气愤,刘可秀手指着厨房,彷佛里头的人与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看着母亲扭曲的面容,余青凡心在底叹口气。“妈,爸都已经走了,你又何必念着那些事?只是让自己心烦而已。”

“你以为我喜欢吗?要不是每天见到余沛以的脸,我也不会老想着自己是被外头的狐狸精给抢去丈夫的!”

眉峰聚拢,他看着母亲问:“所以,妈,你在报复吗?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牵连到我们这些孩子身上?”

刘可秀回视儿子,思量片刻后,才问:“青凡,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你似乎很不满意我这个妈妈……”

“不是不满意。算起来她也是爸爸的孩子,为什么不待她好一点?就算她有能力负担自己的学费,也没必要把家里的事情都赖给她做。”不知怎地,方才余沛以那布满委屈神色的脸容,让他心发软,总觉得他该为她争取些什么。

刘可秀微挑眉,讽笑几声,“她也算你爸的孩子?明明就是个父不详的孩子,还要巴着‘余’这个姓,非要把自己变成‘余’家人不可,想来就觉得好笑。”语音尖锐高扬,摆明了要说给厨房里的人听。

余青凡不是不懂母亲突然加大音量的用意,毕竟当了她十多年的儿子。

那双深邃的瞳眸静静移往厨房门口,见到里头走动的秀影后,又将目光调回来,他将刘可秀手里的乐谱全抱了过来。“妈,这个话题聊了不开心,不谈它吧。晚饭前,我想再去练一下琴。”

静了几秒后,他突然张臂揽住刘可秀,“妈,你很伟大,真的。但请你凡事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日子才会过得快乐。甚至如果你有遇到不错的对象,我可是很乐意见你寻到第二春。”他在那张有些风霜的面颊上印上一吻。“我先去厨房倒杯水喝,再去琴房练琴。”说完,他走入厨房。

锅里的水滚开,余沛以将一整只处理好的鸡放入锅中。要炖汤的肉类,都要先有这么一道烫去血水的程序。

洗净双手,关上水龙头的同时,她听见了厨房外头的谈话。

大妈不喜欢她,这是她早就知晓的,只是那样伤人的话窜入耳膜,还是把她震得疼痛难当。当然,她心底比谁都清楚,大妈那些话是刻意让她听见的。

而他呢?那个不过长她几个月的哥哥呢?他向大妈探问她的事情有何用意?

昨夜误闯他房间,一开始以为他会赶她出去,却意外于他留下她的举动,甚至后来他们竟然躺在同一张床上。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在他床上睡着了,这是相当难得的事,除了她有认床的毛病之外,她也相当怕黑。

她真的怕黑,尤其足下雨的时候。通常遇上这种情况,她会不安、会没办法睡觉,但在他房里、在他床上,她却睡着了,还一觉到天明。

早晨醒来时,双眼一张就发现自己被拥在怀里,抬眼一看才发现是他,但她真正讶异的是自己的双手竟是一只搁在他赤裸的胸前,另一只环在他腰上。

愕然中,她想到的是快速逃离,却在移动被他勾住的小腿时,将他扰醒了。

那双好看的黑目从迷蒙转为深幽,她在他瞳底找到与她一般相似的愕然,然后在他出声前,她慌乱地从他怀中挣开来,迅速跳下床,离开他房间。

早上的情况有些尴尬,所以方才在厨房外头见到他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回避他的目光……轻叹了一声,他毕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她能回避多久?

啵啵啵啵啵——锅里的热水再度滚开,她熄掉火,捞起鸡摆入装有中药材的汤锅里。拿了块抹布捏住那只川烫用的锅子的锅耳,两手勉力一提,把锅子里的血水倒进流理台旁的水槽。

许是锅子太重,又或许是锅子的温度太高,她其实也不顶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锅子突然滑落,锅内的热水翻溅,有些落在她来不及反应的左手上头。

盯着浮着一层油亮水光的左手,余沛以怔怔然,直到一只大掌探了过来,抓着她的左手到水龙头底下时,她才眨了下眼睫。

“你发什么呆?不痛吗?怎么不赶紧冲冷水?”余青凡打开水龙头,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