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艳城里最严格的“礼仪房”里,重新接受训练。
对水明月来说,“礼仪”指的除了是一般世俗的规矩之外,更重要的是行为举止的优雅,所以艳府水家和艳城里所有的奴仆各个都气质出众出众,仪表非凡,即便是在厨房烧菜,抑或是打杂跑腿的仆役都相同。
这就是水明月的规矩。
正月开春,艳府水家喜临门。
厚壁高墙让人无法窥探的艳府水家沉浸在一片的喜红中。今日是现任当家水明月的大喜之日,新娘从南方的永乐城嫁过来,带着一身同样雄厚的资产,相当的家世背景,嫁给水明月。
艳水家席开百桌,几乎绵延了整条的中央大道,在喜宴的最前头摆了张写上新郎和新娘名字的红纸,用以昭告天下。
“水明月?”路人甲看了,沉吟道。
“怪了,这婚礼不合该一男一女吗?”路人乙也有同样的疑问。
水明月和余美人?横看竖看都是两个姑娘家的闺名。
“是啊,怎麽会是水家的女儿呢?难道是招赘?”路人甲猜测。
“不对呀,今儿大婚的的确是水大当家没错。”路人乙反驳。
“也对,这余美人听来也不像男人的名字。”路人甲同意的点点头。正当两名前来吃喜宴的路人都一头雾水,一旁途经此地的老乞丐见状,忍不住摇头嗤笑,“笨哪!水明月才是水家的长子,水朝阳是女儿。”
被耻笑的路人甲不甘心的反驳,“谁道来着?”
“打水家在长安京扎根,俺就在这乞讨了,有谁能比俺更了解长安京的大小事?”老乞丐粗哑的嗓音嗄暖说逼。
路人甲乙窒了窒,面上仍有欲驳斥的神情。
“不信?等会儿新郎倌出来,你们自己瞧个清楚。”老乞丐说罢,步履跟舱的离去。长安京百姓料想不到,当晚的喜宴,间接解开了两兄妹被搞混的误会。
新房内,新娘端坐在床前。
余美人正在等着,等着那个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艳府水家忒是大气,前任当家水氏夫妇远游无法赶回长安京,於是水明月请出当今圣上主婚,这是她决计料想不着的。
她知道自己嫁来艳府水家即是一场联姻,一场让双方相互得利的婚姻,永乐城的人都在传,水明月是为了余家遍布天下的茶庄和“天下第一茶”而娶她:事实上亦是如此。
想必长安京百姓也是这么想的。
嫩白的小手捏紧了大红罗裙,掌心早巳湿成一片,余美人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心底很是紧张。
不管外面的人怎麽说,对她而言,这只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婚姻,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盼的仅是嫁给一个能够肩负她一生的男人。所以对於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她的心里是既期待又担忧。
余美人不敢多喘的等着,然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接着一炷香的工夫也过去了,跟着是一个时辰流逝,圆桌上时而闪烁时而明灭的蜡烛即将燃烧殆尽,只剩烛芯仍残喘着。她数着时间,惶惶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因时间的经过而放松,倒是升起了疑问。
若是宾客的敬酒时间应该不出两个时辰,虽然外头还是热闹得宛若白天的市集,新郎倌这麽久还没进来,着实让她狐疑。
正当余美人心头泛疑,贴着喜字的门突然被打开。
轻巧的门轴扭转声传进了她的耳中,霎时,余美人又恢复了局促的心思,正襟危坐,动也不动,等待即将出现的光明。
可等了半晌,没等到人,只等到声音——
“小姐……”更甚的还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杏梅的声音。
余美人心下一凉,新婚之夜丫鬟通常是不会进来打扰新人,而这会儿她的夫君还没回房,杏梅倒是先进来了,这意味着什麽?
“他……醉了吗?”娇软的嗓音透过喜帕传了出来。
杏梅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主子的话,也不敢踏进新房。
她这一踏进去等於是坏了新婚之夜,可不踏进去,她可怜的主子定会痴痴的盼着那不会回房的姑爷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没得到杏梅的回应,余美人也料出一二。
“夫君上哪儿去了?”
“姑爷去了艳城。听总管说是艳城里有要紧事,所以姑爷去处理……”杏梅将得来的消息婉转的告知余美人。
事实上,水明月几乎是在拜过堂後,便换下一身喜服,乘着艳府的马车直驱往艳城,连片刻停留都没有,可这教她如何同余美人说?
“是吗?”柔嫩的嗓音夹着丝丝的落寞。
“小姐……”杏梅踌躇着,头一次这麽气自己不识字没读书,才会连安慰主子的话都说不出半句。
“替我更衣吧。”未了,是余美人出声解决了杏梅的窘境。
素闻水家两兄妹皆醉心於家业,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这上头,原来不假。
在杏梅的帮助下,余美人很快褪去厚重的凤冠霞帔和一身大红喜衣,心里忖度的却是另一回事。
如此看来,她的夫君似乎没有要同她相互认识的意思。
这下,她该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