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离去那天,她说,允许我改变;她说,要是有个女孩爱我,像她爱我一般,她愿意给予祝福。

当时,我在心底骂她笨,她怎能忘记自己说过的夏天大三角、怎能忘记牛郎织女的故事仍然一代一代延续?

我不爱她的允许,也不爱她的宽容。如果有男人喜欢她比我的喜欢更多,我也不准地改变。

说我心胸狭窄吧,骂我自私自利吧,没错,我就是这种男人,我认定她,认定两人是一辈子的不离弃。

这些天,化疗的痛苦在我身上一一呈现,我理解了她给予祝福时的痛苦,理解她的笑是包裹糖衣假象的幸福。对不起,我想对以瑄说,不管是在当年或今天。

***凤鸣轩独家制作******

有人说,距离往往能拉开心情;有人说,时空一向是爱情最大的杀手,那么,时间距离拉得够长,是不是,他的心就不会受伤?

希望呵……希望她的离去不会让他停下脚步,希望她的背弃不会教他情殇。她的希望不多,只要他好好的,她便无怨恨。

手机响起,她接起,是允淮。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以瑄问。

「都好了。」电话那头,他将以瑄的照片放进皮夹里面。以前他觉得男人做这种事很丢脸,而现在,他丢脸丢得心甘情愿。

「我帮你买的羽绒大衣?」前阵子,她像个尽职妻子,替他买一堆东西。

「收进去了。」收进「以瑄」,他便收齐了所有东西。

「乳霜、保湿乳液和护唇膏呢?」她不放心,叮咛再叮咛。

「统统收好了,不过,男人用乳液很奇怪。」但为了她的安心,他不介意把「奇怪」收进行囊里。

「美国是大陆性气候,皮肤容意干燥发痒,预备着,没坏处。」她回答。

「你在做什么?」他转移话题。

「看书。」看一本名为回忆的书,书里有他的笑靥、有他们的美丽光阴。

翻到下一页,照片里,他双手捧满鲜花,红红绿绿,从她的头顶往下撒,他说她是最美丽的新娘,她笑弯眉毛。

「下次的舞展,我不能坐在台下了,你要认真跳,不可以让观众看出你心不在焉。」轮到他对以瑄叮咛,他的不放心,不比她少。

「你是不是该出门了?」

「等会儿司机会来接我。」

「还有很多时间吗?」

「还有一些。」

「告诉你一个故事?」

「好,我喜欢听你的故事。」他更喜欢她讲故事时的眉飞色舞,喜欢她在故事里埋下的真心意,故事成了他们的另一种沟通方式。

「桃花村有个姑娘,家境富裕,她心地纯洁善良,但脸上有块青色胎记。怪的是,每当有人为了丰厚嫁妆,对她说我爱你,隔天她的胎记就更黑更大。

「有天,一个从未对她诉说爱意的青年走来,不谈情、不说爱,单单问她一声;愿意嫁给我吗?女孩说;你失算了,爹爹不会为我准备嫁妆。青年说:那么,请你不要带着嫁妆嫁给我。就这样,女孩嫁给青年。婚后,女孩脸上的胎记居然消失,清丽美艳的容貌羡煞多少人。」

「那块胎记是女孩为男人设下的路障?」允淮听懂了。

「可惜,能通过路障的男人太少。」以瑄叹气,叹世人只看得见女人外貌,看不见她们的纯善心情。

「不管怎样,终是让她遇上真爱,不带杂质和条件。」

「允淮,你是我不带杂质和条件的爱情。」这话,没有半分虚伪。

「谢谢你,我和你不同,我爱你,有条件。」允淮唱反调。

「我没有丰厚嫁妆。」笑笑,以瑄说。现在只剩下他的声音能软她发笑。

「你身上有块名为温柔善解的胎记,教我爱不释手,决心收藏。」

「别收藏我,你只要收藏我们在一起的曾经和回忆。」此刻,她想的是分离。

「我很贪心,只拥有曾经和回忆,对我而言,不够。」

「允淮,如果在异国的天空下,有个女孩愿意爱你,像我爱你一样,我允许你动心。」

这话,她说得心涩。怎舍得啊,她怎能出让爱情?只不过她相信,有个女孩在,或许能让他的伤痛降到最低。

她的「允许」勾出两行清泪,多心痛的允许,若是有一点点机会,怎肯缘灭情断?

没有下雨,她却被天雨泼出满身湿,狼狈的心、狼狈的赵以瑄,狼狈得无法为自己走出希望人生。

「你是在测试我?」他警觉问。

「人的感觉会改变,假使你变了,我不怪你。」

她重复自己的不怪罪,重复要他幸福的决定。那坛酿坏的醋呵,酿出她满心酸楚。

「笨女生,你忘记我要回来娶你。」

「你忘记我对爱情的定义?爱是付出,不是收获,我爱你,你真心相待,付出让两个人好快乐。我不逼你遵守承诺,如果你有新对象,我会给予祝福。」

「我怎觉得,你在为自己的变心预埋伏笔。」缓和口气,挂起笑意,允淮相信这纯粹是她对分离的多愁善感。

「我只有一颗心,想改变缺乏化学元素当催化剂。」

「既然如此,乖乖等我回来娶你,好不?不要乱想、不要幻想另一个喜欢我的女生。」温柔的语调、温柔的笑声,温柔的允淮催暖她冰冷的知觉。

「如果我身上长出丑陋的胎记呢?」她试着开玩笑,试着遗忘父亲和林至期。

「我会照单全收。」他的回答毫不迟疑。

「若你长出胎记,又付不出丰厚聘金,对不起,我会拒绝签收,就算是从远从美国迢迢寄回来的都一样。」她刻意轻松。

「没关系,现实是全世界女人的通病,我原谅你。」

他在电话那头笑,她在电话这头哭,她把晴天留在他身边,把雨天送给自己,这个夏季,她的心不放晴。

突地,他说;「司机到了,我要出门了,写信给我,每天都写。」

分离在即,允淮心抽紧。

「好。」以瑄认真点头。

「打电话给我,不要担心电话费,由我支付。」他还是不放心。

「好。」一样用力点头,虽然,她明白自己已准备好同他断线。

「注意身体,我回来时不要看见一个又黑又丑的老女生。」一说再说,他成了唠叨的欧巴桑。

「好。」她允他一千件、一万点,没想过开出门的空头支票会让她彻底破产、身败名裂。

「不可以让自己少半斤肉,你要多吃东西,不可以为了身材节食。」还有什么遗漏的?允淮拚命在脑间搜寻必背重点。

「好。」咬住抖个不停的唇、抖不停的泪。

「吃好睡好,不可以熬夜。」一句一句,叮咛的话停不下口。

「好。」

「我走了,你不准哭。」终于,他起身,指指地上的行李,让司机把东西搬上车。

「好。」他不准她哭,她允许他放手追逐幸福,为什么他们非要当牛郎织女,不当生死相随的梁祝?

泪珠挂上脸颊,她再控不住心酸。

「你在哭,我听见了。」他微愠,明明不准她哭的呀……

「只哭三分钟。」她同他讨价还价。

「说到做到?」她哭三分钟,他将心痛三十天,他不要在异乡想起全是她的泪水。

「说到做到。」她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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