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妮恨不得马上离开台湾,好将一切的龌龊抛得远远的。

※※※

自从珍珠失去腹中的胎儿后,欧爷爷的身体状况渐渐起了变化,一向硬朗的他突然感冒,连着两个夜晚高烧到三十九度,一身的腰酸背痛磨得老人家卧榻不起。

麦倩妤端着一锅柳翠玉精心熬炖的鸡汤到欧爷爷的房里。床上的老人昏睡不醒,床畔的欧林玲却是连着两夜未眠。

麦倩妤很是心疼。“欧妈妈,你该躺一会儿。”

欧林玲徐徐地摇头。“你说我怎么睡得着呢!孙子没了,媳妇病了,现在又多了个病人,教我怎么安心地上就床睡觉啊。”

“你再不休息的话,下一个倒下来的人可能就是你了。”放好鸡汤,麦倩妤先盛一小碗,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欧林玲的手上。“不吃不睡是会生病的。”

“你倒下来,会连累到其他的人,也许不久后,有人会为了你而倒下。”麦倩妤故意刺激欧林玲。她在门外已经看到几双疲惫、担忧的眼睛。

“你怎么和珍珠那个丫头一样乌鸦。”欧林玲把麦情妤当做一家人看待,念归念,碗里的鸡汤跟着下肚。

“大伙儿没把爷爷病倒的事告诉珍珠,怕她难过。”

“也好,老爷子这病来得奇怪,连医都不敢下断言,告诉珍珠只会让她更想不开。”

“珍珠有昱衡陪,你不必再为她烦心。”麦倩妤接下空碗,再盛满递给欧林玲,“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我把鸡汤喝了,等会再去歇着。”

麦倩妤端起碗盘,打开房门准备离去时,欧林玲唤住她。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女孩。”

麦倩妤怀不自禁地回答:“谢谢。在我的眼里,你才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把碗盘送回厨房清理后,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麦倩妤一反常态地毫无睡意。

她在顶楼的花台找到欧汉文。

“确定明天要北上吗?”麦倩妤开口问他。说好南下度假一个星期,却没想到接连发生了主些意外,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把霉运撒到欧家来了。

“不好意思,第一次请你到家里玩,竟然碰上这些事。”原本躺着欧汉文匆匆地撑起身。“家里的事需要我帮忙张罗,如果你不介意,请你和筱竹先回去。”

“我介意。”麦倩妤喜欢欧家,无论欢笑或是悲伤,她渴望加入这具有生命力的家庭。“我想留下来帮忙,不是因为你,是为了我自己……”

欧汉文冷不防地环住麦倩妤,他的心澎湃不已。

“你这种谢法太恐怖了。”麦倩妤把欧汉文这突来的举动解释为感激的亲密行为。“还好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

不!我非常感兴趣。欧汉文在心底呐喊。为何在重要时刻,他的声音会自动消音呢?

“我快被你挤得脑袋缺氧了。”麦倩妤努力挣扎。

“请还给我呼吸的权利。”

“没问题,我的人工呼吸做得不错。”语毕,欧汉文狠狠地吻住麦倩妤的红唇。

像是一匹饥渴的狼碰上一只温驯的羊,欧汉文把隐藏在心头多时的爱慕,一瞬间倾泄而出。他满盈的情意教麦倩妤昏头转向,她在不知不觉中回应着他的激情。

仿佛经历了一次空中跳伞,碰着地面后,取代急速坠落的快感的是连翻带滚的防护动作。

麦倩妤不断地捶打着欧汉文的胸膛,“你昏头了啊!我哪里不像女人呀?你居然把我当作同志。”

“我根本没有那种癖好。”欧汉文不敢置信,经过一记热情的深吻,怀里的女人竟然以为他将她当做男人。天啊!到底是谁昏头?

“你说谎。”麦倩妤停止粉拳相向。“我可以原谅你一时的意乱情迷,但是,请不要对我说谎。”

有些状况会愈描愈黑,眼前的情况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欧汉文如何解释,又是不肯相信。

他不禁要问:“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顽固不通的女人?”

“我?顽固不通?”麦倩妤没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个“爱”字,反倒把“顽固不通”记得牢牢的。

这下子,欧汉文知道自己是应验了老祖宗的一句话——呷紧弄破碗。

※※※

挣脱了欧汉文的箝制,麦倩妤惊魂未定地楼梯的扶手,飞快地冲下楼。

回到她和女儿借宿的房间,心有余悸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中,融合成一股诡异的安谧。

抚触着微微胀痛的双唇,麦倩妤知道这是因为激情而红肿。

想到刚才的一切,她的人仍然悸动。

若不是欧汉文主动停止,她是不是有自制力阻止彼此激发出来的欲火呢?

难道是因为寂莫得太久了,她才会放纵自己的意识,在欧汉文的一时情迷中找到了个宣泄的出口?

为何欧汉文的亲密举动令她感到如此的熟悉?仿佛……他曾这么抚触过她。

有了这个胡胡涂涂的拥吻,两人还能心无芥蒂地谈笑白若吗?

是不是该离开了?

一连串的问号鱼贯地涌进麦倩妤的脑海,让逐渐缓和的喘息变成一声声叹息。直到身心俱疲,她才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第七章

窗外月轮银白,星点稀疏,几朵云蜷在明月的左右。将夜空点缀得浪漫、绮美。

柳珍珠站在窗前,静静地远望天际。天上那幅星云拱月的美景在她的眼里倏然失色,反而不如被忽略的—小颗晦暗不明的星辰。

夜晚对她而言,是白昼的祭典,所有的罪恶在此时接受最原始的自我审判。

她害怕黑夜的到来。因为夜告诉她——她有罪。

“睡不着吗?”

柳珍珠没回头,这低沉充满关爱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若没发生这件事,她会认为丈夫的关怀是多么珍贵的天籁。

可是她有罪,她不配拥有丈夫的爱怜。

“肚子会饿吗?”欧煜衡轻手轻脚、如捧珍宝般地自柳珍珠的背后环住她。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

“冷吗?”他将拥得更紧。

她的颤抖愈加剧烈,她的头垂得不能再低了。

“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欧昱衡有种预感,他的爱妻正在他们之间筑一道无形的墙。

他的急切担忧换得两行清泪。她屏息落泪,以颤抖取代哽咽声,这看在欧昱衡的眼里,分外惊异。

他的珍珠不常哭……一旦哭起来,绝对不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不要难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再来。等你的身体复原了咱们要生几个孝都可以。”

他为她拭泪。

“医生说……”柳珍珠声如蚊蚋。

“山不转,路不转,我们自己转。我们可以另外想法子解决啊!”

欧昱衡不相信一次挫折就能击垮他的人生。

“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我们应该怀着祝福的心,让他顺顺利利地赶往他该去的地方。你这样哭哭啼啼让他放心不下。”他劝慰地说。

“他一定是不喜欢我这种妈咪,才会走的。”

“不对!他不喜欢的人是我,因为他在你的肚子里时已经听见我说:‘再踢,要打屁股。’他是被我吓跑的。这种没胆的孩子,不要也罢。”

柳珍珠抬向后望。欧昱衡松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