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竟优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他仍故意问:「你认为我该改变什么?」

「我不知道。」

「那让我告诉你,我并不想改变什么。」

古耘听了他的话,却是面无表情,极其淡然。「那就是你。」

闻言,陶竟优陡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腕,态度极其傲慢。「你根本不了解我,不要用一副你很了解我的口吻跟我说话。」

「我有吗?」她含冤莫名。

「你没有吗?」陶竟优加重手上力道。

「没有。」古耘斩钉截铁的说,无惧于他对她动粗。

相较于她的沉稳,陶竟优惊觉自己过于轻率,于是他松开了手掌,重新坐正身子,心里很不舒坦。他绝不就此罢休,他会等待适当时机再反击。

古耘为避免再与他眼神交会甚或起冲突,便替他围上围巾开始工作。

「等等。」陶竟优在她动第一刀时,喊住她。

她从镜中回应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就这样要剪下去?你没问我要什么发型?」

「你刚才说了,你不想改变。」

陶竟优的抗议算是没道理,他有点为之语塞。

「放心吧!我只帮你稍微修剪。不过,如果你觉得连修一修都没必要,那我也乐于收工。再说你又多耽误了我一个钟头。」古耘语气不高不低,神情不冷不热。

「修吧!」陶竟优说。不然叫她来做什么?

古耘安静专注的梳理着他的头发,正因为不想让他鸡蛋里挑骨头借故刁难,所以她的每一刀每一剪都异常小心,力求完美。

陶竟优摆着冷脸,一动也不动,却总是因她动静之间散发出的淡香味,和时有时无的轻轻碰触,而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悸动。

她自己是美发业者,可是她的发型却是最简单的长发,没有任何造型,完全呈现最自然的模样,长发总是随着她的举手投足轻轻的飘舞,散发着极其诱人的、清新的香。

陶竟优喜欢长发美女,可是并不意味他喜欢古耘。上次在公园里吻她,也纯粹是一时兴起,绝对不是喜欢。

还有,她的身材虽然瘦削,可是当她俯仰之际,牵动着肩颈优美的线条,他更无法不去注意到她的胸前……一股不可思议的情欲,就又这么骚惹了他的心。

「可以了。」古耘说。「要洗头吗?」

「除了洗头,你还做其他服务吗?」

古耘一愣。「没有。」见他没意思洗头,便替他解掉围巾、稍作擦拭,然后开始善后、收拾工具。

「如果我要求呢?」

「你想要求什么服务?刮胡子?我曾经害客人的嘴唇缝了三针;还是掏耳朵?之前被我掏耳朵的客人,不知恢复听力了没有?我到现在都还很愧疚……另外那个被我按摩时不小心点到笑穴的客人,足足笑了五个钟头连下巴都歪了;还是你想护肤做脸?我……」

陶竟优不知古耘所言是真是假,他从椅上站起来,倔傲的看着她。「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古耘二话不说,拿起工具箱便告辞,基于职业道德,她还得装模作样的鞠躬,表示一番感谢。「很高兴为您服务,再见。」

唉!趾高气扬的富家公子。

古耘忍气吞声,离开理容室。

陶竟优若有所思,缓缓踱到窗前,看见她和明姨道别时互相拥抱了一下,明姨似乎还对着她哭泣,八成又在诉苦。

直到古耘离开陶家大宅后,他的脑海里还尽是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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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靠窗的雅座里,古耘看着面前那个垂头丧气的男子,她撇了撇嘴角,然后笑出声音来。

「你够了吧?人家都逍遥到天涯海角去了,你还在这里唉声叹气?」他这样温吞的人,路悠是不可能与他自在相处的,所以她最后没选择他,不是没原因的。

潘其胥满脸讶异的望着她。「你在幸灾乐祸吗?」

古耘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太想不开了,何必呢?」

「我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那就不要说服,祝福就好。路悠说,她其实最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是吗?」

「你只记得抱怨,却从不愿放开胸怀祝福,你不觉得你这样对你青梅竹马的朋友太过冷漠吗?连祝福都不给的朋友,路悠难道不会难过?」

强摘的水果不甜,感情之事本就勉强不得。

潘其胥沉默半晌,扯出一个笑容。

「好落寞的笑容哇!」古耘挖苦他,自己咯咯笑个不停,原本觉得他的苦瓜脸让人沉重,现在却只觉得好笑。

「不要再取笑我了!」温厚的潘其胥终于抗议了。

「放轻松一点。」古耘说着,笑容还是未褪。她眨着长翘睫毛,视线不经意的划过左前方,接触到了一道蕴藏邪恶、不怀好意的眼光。

她的心跳蓦地多蹦了两下,知道被窥看之后,她开始觉得浑身不对劲。

「你怎么了?脸色忽然发白?」潘其胥没忽略古耘僵掉的笑容。「你身体不舒服吗?」

古耘摇头,强迫自己专心的看着潘其胥。「没事。」

潘其胥忽然伸出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再贴贴自己的。「应该没发烧。」

「我没事啦……」古耘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把他的手拨开。

「没事就好。」潘其胥这下有胃口吃饭了,还吃得津津有味。

倒是古耘早在潘其胥愁眉苦脸发愣时,就已把美味午餐解决了,现在只能啜着吸管喝果汁,偶尔舀舀冰淇淋入口……总之,她让自己忙得没时间将眼光飘到窥伺者的脸上。

但是无论她如何故作没事,那股罩在她四周的诡谲气氛,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陶竟优的存在。

此时,言彻从餐厅外匆忙的走进来,陶竟优向他招了招手。

「怎么我都还没时间吃中饭,你已经悠闲的在喝咖啡?」言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可不可以帮忙多分摊一点工作?副董事长?」

陶竟优看了言彻一眼,不理会他的抱怨,倒是对他怎么弄得灰头土脸感到很稀奇。

言彻身上的白衬衫脏污不堪,胸前部分还明显的染着两个黑黑的掌印。他是一个相当注重仪表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这样脏兮兮的自己,而且还是在公共场所出入?这实在太不寻常,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言彻,你发生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狼狈?」陶竟优忍不住问。

言彻没搭腔,服务生已在旁等候,他已经错过早上一餐,中午这餐他可不想再继续延误下去。

服务生一走,言彻双手一摊,颇为无奈,也避重就轻的说:「我没事,只是早上上班时在路上出了点意外,到现在没时间换衣服,也忘了换而已。」

陶竟优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他,没再多说。

「竟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看见了董事长的理发师——在你斜对面十点钟方向的那个小姐,没错吧?」

「没错。不过,她现在是我的。」

「你的?你的女人?」言彻皱了下眉头,疑惑不已。

「是我的理发师!我从我爸手中接收了。」

「庞大企业不接管,倒接收个理发师?」言彻冷笑着摇头。

陶竟优对于他的奚落不以为意,他比较在意古耘对面坐着的男子。

就在此际,言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跟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