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季磬低沉有力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你还在医院?」她高高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跳回原位,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谢老天,我还以为你……」

「我怎么样?」他语气平静,隐约有一抹嘲弄。

她应该是听错了吧?含笑有些不安地暗忖。

「你今天不回家吗?」她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问。

「你忘了,我最近很忙,你还说明天要带鸡汤给我的。」他淡淡地提醒她。

呃,对喔,她怎么一慌就给忘了。

可是……尽管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她却觉得不太对劲……是太平静了,他应该要激动一点才对呀!

在她去参加同学会前,他还乱喝飞醋,想要跟她一起去,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

「明天中午见,早点睡吧。」他淡然地道。

「呃,好,明天见。」她怔怔地挂上电话。

一颗心莫名烦躁不安,隐隐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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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含笑早早就起来买菜,还挑了一只肥美的乌骨鸡。

乌骨鸡炖当归是补气的,他每天那么累,一定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她小心翼翼地将炖了一上午,炖得酥软入味的鸡汤放进保温壶里,小心地拎着坐上公车。

一路上公车摇椅晃,她的心也跟着摇椅晃,小手紧紧护着鸡汤,深怕有一丝泼溅出来,这样他就会少喝了一滴。

好不容易到了庆平医院,她还得忍住别让众人觊觎的眼光打动,又开始分发一勺勺香喷喷滋补的鸡汤──不过说也奇怪,众人除了对鸡汤表示垂涎外,在看向她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好像在忍笑,又好像不是。

好诡异。

含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甩甩头不去理会,径自朝目的地院长室走去。

叩叩叩──

「进来。」

她难忍兴奋地微笑了起来,多么渴望快快看见他喝得好满足的表情啊!

「我带鸡汤来了。」她打开门,关好门,甫一转身就看见了他。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似乎笼罩在一层深郁的氛围下,紧蹙的浓眉,暗蕴着深深的愤怒之色。

她的心猛地一跳,莫名地心慌意乱起来。怎么了?他、他在生气吗?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一丝不安,惴惴的走近他。「我迟到了吗?你是不是很饿了?」

季磬不着痕迹地闪避开她想碰触他的小手,冷冷地道:「你去坐好。」

「我不明白,我把鸡汤带来了,你为什么生气呢?」一阵惶恐迅速自她胃底升起。

「又想用你最拿手的美食来掳获一个男人的心了,可是今天这壶鸡汤我是无福消受了。」他嘲谵讽刺地道。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可是依旧强自维持着不让唇畔的笑容凋落消失,困惑而小小声地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耶。」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哼了一声,双眸危险地眯起。「毕竟,能够设局钓上金龟婿的女人脑袋都不错,不是吗?」

轰地一声,她面色惨白地倒退了一步。

金、金龟婿?!

他怎么会知道……不,怎么可能呢?可是事情不完全是这样的,她可以解释──

「季磬……」强忍心中的恐惧与惶然,含笑张口欲解释。「我不知道你这样说的意思,我其实是……」

季磬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支艳红色的手机,揿下播放键。

纵然距离让她看不清楚小小萤幕上的画面,但是那刻意放大的声音却在人声哗哗中清晰地响了起来──

「对啊,我拐到了庆平医院的院长,厉害吧……」

含笑整个人如遭电极,小脸惨白地瞪着那支可怕的手机……那真实而残忍地纪录了她昨天中午在同学会里吹牛的一段话,可是、可是她后面还有做澄清啊!

但季磬已经关掉了手机,声音戛然而止。

后半段她含羞带怯真心诚意的告白,完全不在里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申诉的机会!

究竟是谁断章取义地偷录下她说过的话?为什么会这样?还有这支有录影功能的手机为何会落入他手里?是他请人跟监吗?是意外吗?

她焦灼恐惧地望着他,想要澄清解释,却在看见他冷漠的神色时,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他相信了!在他听到这段刻意吹牛的话后,他一定自觉受到了她的欺骗,他一定恨死了她!

骄傲自信一如他,如何能原谅自己的受欺骗?

「我不用再多说了。」季磬冰冷的开口,「你可以走了。」

「不,你听我解释,那完全是开玩笑,吹牛的,你、你没有听到后头我真心诚意说我喜欢你的那段话,你……我……」她小脸惨白地恳求着,「求求你,让我有机会从头到尾解释给你听……」

「你要说,你会答应这份荒谬的契约,你会主动接近我,完全没有任何目的?」他讽刺地盯着她。

「我……」她哽咽了一下。「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有目的,我从小就想嫁给医生,当一个无忧无虑、衣食不愁又受人尊敬的先生娘。所以当你弟弟跟我提起这个提议时,我好开心……就鬼迷心窍地以为我真的找到了机会,可以当上先生娘了。」

尽管已经明白内情,但听她这么说,季磬依旧心口一阵深深的刺痛。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冷着脸道。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完全陷下去了!」她泪眼蒙蒙,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我不能自制地喜欢上你,越来越想要当你真正的新娘,明明知道这一切是建立在一个心怀不轨的目的上,但是接下来发生的感情完全是真的……」

季磬心头震荡鼓噪着,一忽儿热,一忽儿冷,看见她哭成泪人儿的楚楚可怜模样,心痛得想将她拥入怀里好好疼惜呵护抚慰。

可是……他不能。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好挣扎、好矛盾,我不知道自己会弄假成真,可是想要嫁给你,想要让你幸福的心意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的。」含笑颤抖着、哽咽地透过迷蒙泪雾痴痴望着他。「你……你能够原谅我吗?你愿意相信我的心吗?.」

「我听够了。」他突然转身,硬下心肠冷冷地道:「你走吧!」

「季磬……我求求你……」她泪如雨下。「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俩的爱情一个机会……」

「我们之间只有欺骗,没有爱。」他声音低沉地命令道:「马上离开我的医院,现在!」

「季磬……」她彻底崩溃了,再也抑制不住无边无际的悲痛,捂住小脸放声大哭。「对不起……」

季磬强忍着胸口剧烈的抽痛,冷着脸不再理会。

她身子颤抖得如风中秋叶,手上的鸡汤彷佛沉重得犹如千百斤重。

含笑知道,她是永远没有机会再为自己辩白了,因为她昨天中午吹牛炫耀的那一番话,已经让她得到了最痛苦也最强烈的报应。

是她自己毁了这一切……毁掉了他的信任与爱情……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含笑将鸡汤放在桌上,绝望地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出了院长室。

就在她苍白着小脸,如幽魂踏在云端般地走过长廊,搭着电梯下楼,要走出庆平医院大厅的那一刹那,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