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迅速伸出手,阻止她的动作。

“我和老皮很热,如果你想得到他的资讯,恐怕需要我的帮忙,噢,对了,老皮就是那晚,你哭着向他要戒指的男人。”

撕纸动作戛然停止,老皮的五官浮上她脑海。爸爸的眼角、爸爸的抬头纹、爸爸的嘴唇……慕情的表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甜甜笑容漾起。

那是无从解释的眷恋,依赖与爱慕明明白白写在她的脸上。

“你说真的?没骗人?”她凝眸问;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答。

迟疑只有三秒钟,她折起他的地址,收进牛仔裤口袋。“我会去找你。”

收拾好自己的长笛,她起身离去,临去前,没忘记再向阿K叮咛一句:“我一定会去找你。”

她离开了,在包裹着热浪的夏天里,五颜六色的发旗在空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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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院子树下升起一盆温暖炭火。

爸爸抱住小女儿缩在摇篮里面,羽绒被将父女两人包裹得密密实实,小女孩光溜溜的脚丫子,三十五时从棉被里钻出来,煨在火盆边边取暖。

小女孩仰头看爸爸,她不太会说话,可是,单单一个眼神,爸爸便理解她的想法。

“肚子饿对不对?蕃薯再几分钟就熟了,心心必须学会,想得到最好的东西,要有耐心慢慢等,很多时候,好东西都是有耐心的人拿走的。”

小女孩点点头,红红颊边带普暖暖的笑容?

二楼琴室的落地窗内,—个稍大的女孩停下冻得僵红的手指,呵呵气,红通通的手指头,不满足於短暂温情。

倚窗,她看见妹妹和爸爸,看见他们的亲昵,突然,强烈欲望催促她加人楼下的温暖。

迟疑了一下下,但温暖太诱人,她走到柜子前面,拿起一座奖杯,忘记加上外套,跳着脚跑入庭院。

她笑着递出奖杯,说:“爸爸,上星期日的钢琴比赛,我得到台北市第一名。”

火光跳在爸爸的颊旁,她看见父亲温和的微笑,简短一句“很好”,便打发了她。

慕情站在旁边,不死心,想等着爸爸再跟她多讲几句话。

可是没有了,爸爸低头,专心对怀里的小女儿说:“心心,想不想学钢琴?我想你一定可以弹得比姊姊更棒,找老师试试好不好?”

慕情高举奖杯的手垂下,笑凝在嘴边,再也伸展不开。

慕心笑着点头,但当她抬头看见姊姊吓人的脸色时,连忙急急摇头,回答父亲,她不学钢琴。

爸爸注意到慕心的变化,弯弯的嘴角抿成直线,冷眼扫过慕情,微愠:“连你也学你母亲欺侮心心!”

倏地,慕情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个错误,她转头,带着委屈,退回自己的房间……

慕情让恶梦吓醒,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酒吧里。

周遭人群喧哗,高亢乐声响亮,调情男女双双对对,舞池中人们恣意扭动身体。

“我以为你醉死了,这里有不少男女乐意提供你舒适的双人床。”阿K坐在她身边,啜饮海尼根。

他修长的手指自她耳边抚过,抚弄她皙白颈项,也把玩起她那一大串叮叮咚咚的白金耳环,和她手臂上的玫瑰剌青。

今天她画了蓝色眼影,厚厚—阁,金色亮粉贴洒在眼角处,裙子仍然是短得引人垂涎,粉红色小寸爱几乎要套不住诱人春色,而那双高跟皮靴总让人怀疑,她会在下一个舞步中摔跤,

“你人在台湾却给我美国住址,想传达什么讯息?狡兔三窟?”

这些天,慕情不只一次在酒吧里碰见他,她讨厌他探究的眼光、讨厌他痞得让人无法忍受的轻佻,更讨厌他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奸似将她看了个透彻。

拿出粉饼,她替自己补上厚厚一层蜜粉。她的真面目不轻易示人,真性情不让人知晓,她足坏女孩,坏到无可救药的女子。

“放心,保证明天起你绝对看不到我。”

“你要走了?离开台湾?恭喜恭喜,台湾少了一个败类,治安满意度将上升五十个百分点。”

抢过他的杯子,慕情喝下他的啤酒,不咳不呛。她牢牢记住,自己坏透了。

“败类?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慕情审视他,一身发亮的黑色皮夹克,带着邪气的眼尾眉梢,这个好看男人能做什么?牛郎?

慕情来不及回答,一个带着几分醉意的男人突地凑近,带着浓烈酒气的嘴巴在她面前打开,猥亵的舌头当众舔舐嘴唇。

“五千块赚不赚?”男人凑近问。

挺挺胸,慕情告诉自己不害怕。斜望老K,他双手横胸,好整以暇地看戏,没英雄救美的意思。

不救她?好啊,她自己来,反正这里人那么多,她不信对方敢对自己怎样。

胸中一句句不害怕,色彩缤纷的脸庞鼓上勇气,但两只脚却在桌面下抖个不停。

抓起酒杯,她将酒全数洒在对方头上,“你破坏行情了,五千块想买我?哼!拿镜子去照照你的猪头吧。”她冷冷回话,表现得像个久历江湖的落翅仔。

“臭婊子,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造化,五千块买你,我还嫌脏、怕病咧!”说着,粗厚手臂便往她身上招呼。

凌厉定在阿K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凶狠表情踩上前,他先对方一招,折手扭肩,将闹事男子的头紧紧抵压在桌面,痛得他鸡猫子怪叫。

“你是谁?报上名来!”男人挣扎。

要他报名?哼!不要命的家伙,手一推,他将对方推进就近的这景陶缸中,清醒清醒。

“下次欺负女人前,先看看左右有没有男人。”

阿K的冷酷吓坏对方,那气势……不是平凡男子所拥有……

“将他带出去,好好招待。”阿K使个眼色,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将闹事者架出户外。

眨眨眼,慕情怀疑,他是她认识的那个痞子?她拉下他的肩膀,看清楚他的脸……嗯,刚刚是眼花?不对,她才喝几口酒,醉?还早!

“你是这里的老板?还是……懂了,你的工作是黑道大哥。请问,女人可以加入黑帮吗?是不是要杀人立信,才能进入帮派?”

醉汉被抓出门“请客”,慕情胆子大了起来。

“你不怕我?”

有趣,她和自己认识的名门淑媛完全不同,正常人在了解他的真面目後,反应通常是退避三舍。

“出来外面混,什么都怕,要混什么?”慕情轻笑,学足浪女口吻。

够坏了吧!要是爸爸看见这样的她,会不会再对她多说几句话?

“有道理。”

阿K冷不防一笑,不痞、不邪,反而带了几分严厉!

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慕情张口结占。

说实话,他不喜欢慕情的门气,更不喜欢见她堕落,她的蛮不在乎、无所谓和好女人所没有的勇敢,皆没道理地触怒了他。

怪哉!不是才觉得她的勇敢有趣吗?不是只对猫女感兴趣吗?为什么她表现出落翅仔的样子,居然严重影响他的心情?

他转身,欲离。

“等等,你说过要告诉我有关老皮的资料。”拉住他的手,慕情不放人。

“你迷恋老皮?”他反问。

“没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迷恋就是迷恋了,没有道理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