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怀少无情地打断。

「如果你永远无法停止自我怀疑,那麽你一辈子都会在那个问题上打转。」

怀少站起身,他淡漠的神情看起来彷佛带着一抹冷绝。

「我想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所有的课程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後你不必到凯撒来了;不过,如果你想买我的钟点,那又另当别论。」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了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除了……交易。

雁伦震惊得无法成言!他要舍下她了?他不再管她了吗?

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她想说些什麽,可是喉咙像是被什麽给哽住,什麽也说不出口。

当他走出她的房子关上门的那一刻,雁伦无法遏抑地啜泣起来,但是无论她怎麽哭,就是哭不出声音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哭得这麽悲伤,就连当初明桓离开她的时候都不曾如此失控过。

为什麽她要这麽难过?是因为他放弃了她?还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一丁点留恋,真的毫不在乎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怀少与赵明桓是不同的。与赵明桓在一起,她分到的心只有一点点,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会有什麽需要,而她,只能顺从他、配合他,像个依附他微薄的爱生存的菟丝花。

而怀少--他比谁都贴近她的心灵,他看见了她的无助,看见了那个连她自己都放弃的自主灵魂。从来没有人知道她需要什麽,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给予她真正所需要的,但怀少可以,他给予她的远比她所需要的更多更多。

而今,这一切都被她弄得一团乱。

因为她的任性,怀少毫不犹豫地掉头离去,彻底地退出她的生命。

而她所能感觉到的,是空荡、是虚无、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痛楚;此时的她像一只飘零无依的落叶,失去了凭恃,只能毫无反抗能力地任由风吹雨淋。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小人球,藉以抵挡着由心里发出的寒意,她的意识无法运作,而滚烫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再从眼眶里滚落,像是存心要淹没在泪海里,再也不要醒来。

怀少再度踅回来,所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幅景象。

他知道她会哭,但是没料到她会哭得泣不成声。

「雁伦!」他用力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她猛力挥开。

「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她终於哭出声,抽泣着。

她的样子让他的心脏猛地被揪紧。他只是想让她得到警惕,却没想到活生生地扯碎了她的心,他明知道她有多麽脆弱,有多麽害怕被舍弃,他却选择用最残忍的方法惩罚她。

「雁伦,是我,雁伦!」他将她拉入怀中,不顾她的反抗,执意地将她锁在他的胸怀里。

怀少以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她泪痕狼藉的粉颊,却停止不了她的颤栗,她的脸颊是冰冷的,她的双手也是冰冷的。

也许……就连她的心也是冰冷的。

他打横抱起她,将她抱进她的卧室中,以轻暖的凉被裹住她,连人带被地紧拥在怀中。

「雁伦,看着我、看着我,」他托起她的小脸,怜惜的视线对上她迷蒙不清的泪眸说着:「我在这里,你看到了吗?我在这里。」

她本能的拒绝着外界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怀少一咬牙,重重地俯下头吻住了她。

为什麽他要发那麽大的脾气?为什麽他要说出那麽伤人的话?明知道她有多麽依赖、依恋着他,他为什麽还狠得下心伤害她?

他的吻火热而带着前所未见的侵略性,固执地与她内心的冰冷相抗衡。

不知道为什麽,怀少突然有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

他的温度融化了她的冰冷,雁伦的抽泣声慢慢变小,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是的,她看见了。是怀少,他在她的面前,他的双手真切地拥抱着她,没有消失。

她冰冷的小手试探地抚上他俊美的容颜,直到她感觉到他的温度。「怀……怀少?」

「是我,我在这里。」他贴住她冰冷的柔荑,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一瞬间,他竟有些害怕看见她眼中的抗拒与不信任,然而,他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在她美丽的大眼中看见了受过伤的畏怯与退缩。

「你……你真的……真的不会再理我了吗?」她哽咽地道:「我知道我学得很慢,可是我会努力,我不会再任性了……」

她的脆弱击溃了他的心防,他用力的将她锁在臂弯中,不再让她单薄的身躯发抖。

「我只是说气话,我没有不理你。」他叹息地说。

「真的?你没有骗我?」她红了眼眶,「我好害怕看见你离去的背影,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头了。」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郑重地道歉。

雁伦立刻泪盈於睫。

怀少没有办法阻止她的泪,捧起她的小脸,他吻去了她每一颗滑落的泪珠,然後蜿蜒而下,寻着了她湿润的唇瓣,以吻封缄……

****

下班时间的交通是寸步难行的,尤其是当她穿着高跟鞋时,连走路都成了一种考验。虽说她已花了许多时间学会了如何穿高跟鞋,但是终究还是难以适应,脚尖微微地不适着。

当雁伦从公司的大门走出来,习惯性的要到对面的公车站牌等候公车时,路旁一辆银灰色的高级轿车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喇叭声。

雁伦循声望去,看见欧怀少正按下车窗,对她微微一笑。

「怀少?」她不可置信地喊着。

他特意来接她,这还是第一次。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的改变,微小,但却彻底。

「上来。」他打开了前座车门·

雁伦依言上了车。「你要上哪去?」

「我们去吃晚餐。」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她说,

「真的?今天不上课吗?」这一阵子的训练让她几乎吃不消,站姿、坐姿学完了之後,怀少甚至还要她学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一紧张就容易结巴,面对许多人的时候情况就更惨了,所以为了训练她,怀少要她站在路口分发「凯撒」的传单,对每一个拿传单的人介绍凯撒。她从频吃螺丝到流畅通顺,一共花掉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那种训练让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冒冷汗。

他神秘一笑,让雁伦的心头猛跳了下。「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的笑容真个有超级牛郎的架势,任谁都会被他笑起来的模样给迷住。

「你想吃什麽?」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我们去吃火车寿司好不好?我在电视上有看过,日本人会把一小碟、一小碟的寿司放在可移动的叙车上,看起来好好玩哦!」

「我不喜欢芥末的味道,也不喜欢吃生的东西。」

「这样啊……」雁伦只好又重新提议,「那……吃麻辣火锅好不好?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火锅店的冷气很强,一定会吃得很过瘾的!」

「我不喜欢吃辣。」

「哦……」雁伦这次可不敢再贸贸然提议了。「那……我只要吃担仔面就好,你不会不吃担仔面吧?」

「我今天想吃法国菜。」

「那你早说嘛!」害她在那里提议了一堆,结果他都已经打算好了。

怀少低笑一声,因为她嘀嘀咕咕的抱怨而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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