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有骨气,这才是我神探老孟的儿子,哈哈哈……」

然而,多少年过去,爸爸过世了,他却没有变得像他一样厉害,到底是谁失约了呢?

「是呀,她人是回来了,但一颗心却还留在台湾,跟我大哥到美国去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可是我大哥不计前嫌……你知道吗?你母亲因为生你而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她没有替我们廖家留下任何子嗣。几年后,她得知你父亲的死讯,说什么也要回台湾一探究竟,我大哥不让,结果两人在争执时,她竟然用一把拆信刀杀伤我大哥!你知道那种痛吗?除了身体上的痛,更痛的是我大哥的心!他那么的爱她,不计一切地爱着她,可是她却为了那个瘪三侦探动手伤了他!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廖村宏怒吼道。

「神探老孟?!神探老孟又怎样?还不是横刀夺爱、强抢人妻的淫虫!他捉了一辈子的贼,却放过自己,这哪有天理呀?」

「够了!别这样说我爸爸,我不相信!」孟一樊不认为事情会是这样的,可是,一想到每当他问到关于母亲的事时,汉虎叔、莺莺姨那回避的神情,他的坚持就不由得动摇了起来。

这不是真的吧?他酸楚地想着。

蓦地,恍神中的孟一樊眼前出现一道黑影,左腰间略带寒意的痛楚让他清楚的回过神。「廖老板……你……」

「痛吗?你的痛哪比得上我大哥的呢?」廖村宏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拆信刀,银亮的刀面沾满血迹,正滴答落下,在瓷砖上漾出一朵朵嫣红楔。「这一下,不过是替我死去的大哥讨回公道罢了!」

孟一樊一路摀住了伤口,跌跌撞撞,温热的血液不断的从指缝中流出。眼前这个情况多说无益,逃命要紧!孟一樊在廖村宏诡异的笑声中冲出房门,每一步都痛入骨髓。糟糕的是,还没下楼梯,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两个不怀好意的黑衣人,孟一樊闪过其中一人的左勾拳,却闪不过另一人的侧踢,一脚踢在他护着伤口的手臂上,麻痛之余,殷红的血迹更扩大了。

孟一樊被他踢下了楼梯,楼梯紧临着玄关,在他昏死之前,依稀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尖叫道: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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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孟一樊辗转醒来时,只见自己置身在一片苍白中,日光灯冷调的白刺得他睁不开眼,提手欲挡,却牵动了身体的残痛。

这里是……医院?孟一樊凝了凝神,在门边瞄到一个褐色长发的窈窕身影。「莺莺姨……」

刘莺莺耳尖,赶忙撇下了门外正在和她谈话的「神秘客」。

「一樊!你醒了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吃东西?还是想上厕所?」

孟一樊缓缓地摇头,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刘莺莺,他只是浅笑着。

「我没事。莺莺姨,你看你……」他摸摸刘莺莺略带风霜却依然素净清秀的脸。「今天不是礼拜五吗?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怕迟到了歌厅会扣你钱,到时候没钱买新衣服可别来找我抱怨喔!」

「你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爱消遣人,嘴巴真是和你老爸一样坏!」刘莺莺的眼角含着些微的泪光。「我还不是为了你!一听说你出事了,我便匆匆忙忙赶来,要不,你几时看过莺莺姨这么邋遢的出门?」

像是为了佐证一般,刘莺莺还特别站起来转了一圈,此刻的她褪尽铅华,长发随意扎成马尾,身上是从头包到脚的「菜市场休闲服」和一双十元的拖鞋,看起来就像……不,应该说根本就是个--

欧、巴、桑。

当然,孟一樊才没那个胆说出口。要知道,刘莺莺发起飙可不是好玩的,当年响当当的「玉面罗刹」岂是浪得虚名!

「不会啦,自然就是美嘛!」所以喽,孟一樊只敢笑在心里。

「贫嘴!」刘莺莺看看表,「奇怪,叫那只死老虎去拿个东西怎么拿这么久?一樊,我先弄点什么给你吃吧……」刘莺莺忙着帮孟一樊张罗一切,不小心就忘了一件事--

病房外,王怡茹静静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好好喔!虽然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是,那种温馨和乐的感觉……这就是所谓「一家人」的幸福吧?

王怡茹如是想。只是,相形之下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可有可无……她看看手中的牛肉面,唉,亏她还特地跑到羽厦女中那边去买呢,放这么久,面一定糊掉了……

王怡茹默默地把牛肉面和两罐鸡精放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个人往回廊的另一边走去。

不消两分钟,王汉虎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医院走廊上--

「嘿!看我捡到什么好东西?」

「王汉虎,你小声一点会死呀,这里是医院耶!」刘莺莺和孟一樊一起比出「最高品质静悄悄」的手势。

王汉虎悻悻然地睨了刘莺莺一眼。

「反正我成天被你死老虎、死老虎地叫,差不了这一次!」他忙打开袋子--「哇,牛肉面耶!真好,我最喜欢牛肉面了……还有两罐鸡精呢,这两罐鸡精就给一樊吧!」

除去碗盖,牛肉汤的香味溢满病房,王汉虎瞄准了一块牛肉,筷子正要落下--

「等一下!」刘莺莺的纤纤玉手抢先一步。「来路不明的食物你也敢吃?真是不要命了!」

「大不了称了你的意,作只死老虎嘛!」王汉虎存心挖苦她。「拿来啦,我好饿耶!」

孰料,刘莺莺秀眉一挑,端着面碗的手倏地移位,硬是让王汉虎扑了个空。「你不是说要称我的意吗?那好,我偏要你作一只饿死老虎!」

「唉哟--」女人真是阴险的动物!

真是的,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爱拌嘴……孟一樊苦笑着。牛肉面的香味刺激着嗅觉,他好像也有点饿了。对了,上次怡茹带他去的那间面馆,味道还真不错呢,名字好像叫--

咦?!

孟一樊突然开口道:「莺莺姨,把牛肉面给我!」

「呃?」刘莺莺和王汉虎不由得一楞。「可是,这……」

「别管那么多啦,先把面给我!」他坚持道。

没办法,病人皇帝大咩!刘莺莺将之递过去,想不到孟一樊丝毫没有大快朵颐的意思,他只是盯着塑胶面碗,忽然--

「一樊?」

「你上哪去呀?一樊!」

孟一樊顾不了那么多,快步地离开了病房。

她来过!一定是的!

外头,月亮高挂,冷风呼呼卷落了几片枯叶,在这如诗如画的夜里,王大小姐怡茹也不由得--

「哈啾!」呜……好冷喔,真该多带件外套出来的!王怡茹搓搓手,路过贩卖机时,忍不住掏出身上仅有的二十元买了罐热咖啡。

「啊!这才叫人生嘛!」喝下热热的咖啡,王怡茹呵出一团小白雾。暖暖的咖啡虽然温热了双手,然而,她的心仍一直一直地悬在孟一樊身上。刚刚随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他的病房、离开他病房的楼层、离开他住的那栋大楼,她的心的温度就这样一点一点儿的往下落……

今天下午若不是姨妈提早回家,他可能就没命了呢!她万万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他和她;他和她姨丈……王怡茹总觉得这一切除了人为因素外,更像一场天神的恶作剧!然而,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姨丈非得要把上一代的恩怨牵连到孟一樊身上呢?大家不是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吗?

咦?这不就像罗密欧与茱丽叶了吗?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