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着走着,她的脚跟不小心踢到了一样硬物。回头一看,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医院的喷水池旁了。看着淅沥沥的水花,王怡茹不禁想着,自己最近是犯水患吗?怎么走到哪就「水」到哪?

喷水池……蓦然想起那一吻,王怡茹的脸颊上猛地染上一层红晕,也许前面成功的例子实在太诱人,她忍不住又开始掏起口袋--

没有!

没关系,再换个地方找,她就这样摸完了裤子换上衣,然而全身上下五个口袋都摸遍了,仍没找到半个零钱,发票倒是有几张。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零钱早在十分钟前全给了手上这罐咖啡了。这下可好,总不能把空罐丢进水池里吧?王怡茹小小的苦恼了一下。

其实她也很想说服自己,投钱许愿只是一个仪式,为求心安罢了,如果真的有缘,他就会察觉她的心意,就会出现的!

可是……

她还是没什么自信。王怡茹望着水池轻轻泛起的涟漪,还是想拿个零钱丢进去。

对了,这附近人来人往,多少会有人掉钱才是。王怡茹说做就做,正当她想蹲下去找钱时,一只盛满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的大手,悄悄地递到她面前,耳边传来的竟是他的声音。

「又在找铜板许愿?你这小家伙还真贪心,怎么老有许不完的愿望!喏,这些够你许了吧?」

天哪,不--可--能!王怡茹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他有些憔悴却依然微笑的脸。

这不是作梦吧?王怡茹揉揉双眼又捏捏脸颊,在确定不是幻觉后,她微颤着双唇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铜板许愿望了……」因为你就在这里!王怡茹不假思索地冲进他怀中。

他微微蹙眉,「喂喂喂,轻一点,小心我的伤口!」然而,即便会痛,也是带点甜蜜的呢!

孟一樊的话提醒了她,今天下午的一切是多么地惊心动魄!王怡茹虽有不舍,仍是慌乱的、面红耳赤的退出他的怀抱。「对不起……我忘了,我只是……」

「没关系。」刀伤、手伤都在左侧,孟一樊用右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贴近右边的胸口。「轻一点,像这样就没关系了。」

王怡茹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怀抱,不敢乱动。医院的病人服好生单薄,她切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依然……那么令人心安。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看看我就要走了呢?是不是莺莺姨又刁难你了?」

「不是!她虽然还是有点凶……可是,她对我的态度比上次好很多了,真的!」王怡茹赶紧澄清。

「是我、是我想说你们一家人那么和乐……我就像多余的,所以……而且呀,你的伤是我姨丈造成的,我怎么好意思见你?」

「可是,我这条命同样是你姨妈捡回来的,不是吗?」

「好像也对喔!」王怡茹想了想,又道:「你真的不生我姨丈的气?」

「我不会因为他刺伤我而生气,也不打算对他提出告诉或什么的,我只是不认同他对我父母的形容……」他望着怀中的人儿,又道:「天哪,这么算来,我们还有满远的亲戚关系呢!」

王怡茹心直口快地道:「没关系,照我们的关系算来,应该不是六等亲之内。」说完,她才发觉自己的话真是暧昧至极,如果不是有心想结连理,他们是几等几亲又有何干?

哎呀呀呀--露馅儿了啦!

「孟、孟大哥,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喔,虽然我有一点点想要你娶我……不对,我是说,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唷!」王怡茹边说边挥着双手,但求夜色能够替她掩去红透的双颊。

什么呀?孟一樊被她千手佛的喳呼弄得一头雾水,想太多的人应该是她吧?不过……她就是这样才可爱呀!

孟一樊伸手摸摸她的头,「小傻瓜……时候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去坐车。」

第九章

数日后--

「为什么?」

「当然是为你好呀,傻孩子。」刘莺莺理所当然的回答。

「虽然说我腰上的线还没拆,可是,我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白白浪费医疗资源!」孟一樊不甘心的哇哇大叫,「况且我又没怎样,为什么不能出院?」

「没怎样是你说的。」刘莺莺涂着香奈儿秋冬新色的指尖冷不防地往孟一樊额头一戳,「这里!医生说你在滚下楼梯时脑部受到了撞击,最好多住院观察几天。」

「可是……」侦探社里若是有案子……

等一下!孟一樊猛地想起他已经不是侦探了,是他自己说的,忙完廖村宏的案子就收山,唉,真是职业病作祟!

或多或少,孟一樊心里头都还是有一点小失落。

但,谁又知道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呢?近日他听了汉虎叔和莺莺姨说起前尘往事,也许因为年代久远、也许各人观点立场不同,他总觉得他们说的都不是事情的真相,更别提那两位老人家还为了一些事件的先后顺序、人物评价而意见不合,几乎吵了起来。

最可惜的是,两位关键主角一位过世、一位不知去向,当年的事实真相,恐怕会成为一个永恒的谜了。

孟一樊唯一知道的是,三年前母亲的丈夫--也就是廖村宏的大哥廖村哲在加拿大因病过世,至于母亲则是下落不明。

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一樊,」王汉虎一掌拍在他肩头。「听你莺莺姨的话,好好休息吧!」

孟一樊一脸不甘愿的沉默着。

「一樊,别摆张臭脸,笑一个给莺莺姨看!」

「哈哈。」孟一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牵动嘴角又放下,果然只「笑一个」。

这孩子!刘莺莺白了他一眼。「算了算了,咱们别管他了!时候不早了,老虎,我们也该走了。」

「你们要去哪里?」孟一樊好奇的问道。

「我得去上课。上回参加高中国术社指导甄选,结果上了呢!现在我可是个老师喔!」王汉虎面露喜色的道。

「你也知道你是老师呀?那群十七、八岁的小家伙精得跟鬼一样,小心你一把老骨头吧!」刘莺莺就爱挖苦他。

「至于我,」她甩甩一头如云絮般的秀发,今日的刘莺莺妆点整齐,又恢复她慑人的艳光。「我得回家打点行头,今天要到歌厅去上班。哼,不是我爱说你,行事也不小心一点,害莺莺姨为你旷了一天职……到时候没钱添行头了,你赔给我啊?」

唉,我就知道……孟一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临走前,刘莺莺还不忘谆谆叮咛,「一樊哪,你别动歪脑筋想出院,反正现在侦探社歇业了,我和你汉虎叔都有工作,你先把身体给我养好了再说!」

「遵命!」

「还有呀,我给你找了个特别看护,她应该很快就来了……」刘莺莺百忙中抽空往墙上一瞥,「哎呀,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老虎,咱们走吧!」

王汉虎点点头,「一樊,你自己小心一点……」

还没出病房,刘莺莺便无视王汉虎因被迫当上家庭主夫而充满菜色的脸,开始数着玉指道:

「我说老虎,你下了课别忘了去买菜……菜单有带吧?记得买只鸡,我好给一樊补一补……然后,我有几件送洗的衣服要拿回来。对了,还有这个月的会钱,反正你从黄昏市池来顺路嘛,你就顺道帮我拿给隔壁眷村的萧太太吧……」

「是、是……」唉,真是标准的虎落平阳……

「不--送--了--」孟一樊看着他们俩充满趣味的背影,很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