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七天之后,月圆之夜,我与姐姐一同出嫁。
父亲回绝了鲁丞相的亲事,凭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给宋玉谋了一官半职,还为他添置了一桩别院,终归是不想让姐姐受委屈的吧,这也好,我也放下心来了。
我在院中提杯看着天上的一弯玄月,再有几天它就圆了,可是我看着它竟觉得清冷。寒夜起了冷风,院中的几颗花树上已经挂了一层银白,冷风轻轻一抖,有三两瓣落红轻轻飘落。
“郡主……”芸儿似乎是替我觉得委屈。
我转头对她笑笑,转眼便看见魏良疾步走来,脚步有些凌乱,脸色微红,应该是喝了酒,身后还匆匆跟上来一个丫头。
“八爷,八爷您不能……”丫头一看见我便慌忙行礼,“郡主……”
“你下去吧。”
丫头低头退了下去,我又看了芸儿一眼,她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你当真要嫁给我六哥吗?”魏良定定地看着我。
“爷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起身也定定望着他。
“你就真的甘心嫁给他吗?这不是你,即便你真的愿意,我也不许,只要你一句话,我去求父皇收回承命,将你许配给我。”魏良一把抓住我的手,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显然有些激动。
“爷觉得,皇上会答应吗?”我冷笑地看着他,也不挣扎。
“父皇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带你走,天涯海角,我只要你是我的。”魏良一把抱住我,我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慌忙将他推开。
“爷请自重,我并没有不甘,爷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一直只当爷是知己,七天之后我便是你六哥的王妃,你的嫂嫂,爷还是请回吧,若是让人看见了遭了闲话就不好了。”
“嫂嫂?”他冷笑一声,忽然搂过我的腰将我压在了桌上,我看见他的头上的青丝散落下来,微微触着我的耳鬓,他的俊脸微红,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似要将我望进心里去。
我忽然看见他眼中的我有些慌乱,心跳微微乱了节奏,脸上也漫了潮红。
“是谁当初接了我的绣球?又是谁害得我落了水给我种下了相思病?你用那么刻骨铭心的方式走进我的心里,如今你却轻易地抽身离去,你怎么忍心将我抛在原地,让我孤零零地看着你跟别人一起白头偕老,你怎么狠得下心……”
他温凉的唇忽然覆下来,我怔了一下,猛然清醒过来,一把将他推开,慌忙地转过身去。
“爷醉了,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不知道我对爷有没有动过心,可我总归是感动过的,爷的一番心意我会铭记在心,但也请爷把我当知己,他日寻得锦绣良缘,也能真心唤我一声嫂嫂。”
微风有些凉,吹得我脸有些生疼,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决绝地离去。
“别走,别走……”
风将身后魏良的醉语呢喃轻轻带走,直至在我耳边消弥,什么也听不见。
南阳王府挂满了红绸,到处张贴喜子,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
母亲拉着我手在床边坐下,眼中有些潮湿,“这才回来没多久,你便要出嫁了,娘是真心舍不得。”
“娘,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可是就算嫁了人,我也是你的女儿,如今你又一下子又多了两个女婿,你应该高兴才是。”
“是,该高兴,该高兴。”母亲擦去眼角的泪,笑着从一旁丫头的托盘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俨然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金镯。
“这是我娘当年留给我的嫁妆,如今我也把它留给你当嫁妆。”母亲仔细地将金镯套在我的手上。
我提起手镯细细地看,上面绣了盈盈的牡丹,花开富贵,牡丹本就是祥和华贵之意。
“谢谢娘。”
母亲轻轻拍着我的手,看着被沧桑刻了痕迹的脸我觉得万分的不舍,忽然就湿了眼眶。
回到院子的时候发觉三娘抱着小香儿坐在院子里,香儿一看见我便挣扎着下了地,向我跑来,我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三娘的对面坐下。
“三娘。”
“明天你就要出嫁了,三娘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的。”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锦盒,然后打开,“只有这只钗,这是我爹当年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娘把它留给了我,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
我看着锦盒中的玉钗,做工虽不是很精细,可是对我来说,这只钗的分量远远超出了它原有的价值。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收呢?”我把锦盒推了回去。
“你若是不嫌弃三娘的礼物轻贱,你就把它收了,三娘也就只有这件礼物是最贵重的了。”
三娘又把礼盒推了回来,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就让一旁的芸儿收下了。
“谢谢三娘了。”
“应该的。”三娘终于展开了笑意,怀中的小香儿也咯咯地直笑,一脸天真的笑意。
我让芸儿先回去了,一个人走到廊檐下停下来,身后的扬管家匆匆赶来,向我行了礼后卑谦地躬着身。
“人找到了吗?”
“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