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过,关于石头剪刀布的致胜策略,我暗自捏了一把汗,认真的观察她的手,完全看不出端倪,如果无法预测的时候,请直接出布,按照概率统计结果,人们出石头的可能性最高——这是从书上学来的,不管有没有用,开始的声音一落下,我出了布。

我是闭着眼睛蒙的,睁开眼睛,心中一阵失落,平局。

玩家往往倾向于采用上一轮赢了的策略,而导致其输了的策略,玩家往往会在下一轮中更换。

如果你的对手前一轮用石头打败了你,那你这一轮可以选择用布;而如果你的对手前一轮出石头输了,那你可以针对其此轮可能会出的剪刀或布,给出相应的克制招。

今日看来我得了月亮女神的眷顾,五局三胜,十局七胜。

对面的黎婆婆吹胡子瞪眼,她收了手,看向我,目光逼人,令人生畏,我缩了缩肩,刚要开口,一阵凌厉的掌风扫向我,我身心不稳,差点儿跌落,一只手轻柔地抚上我的后背,稳住了我的身形。

身后有江离清淡如兰的气息,他接了她那一掌。饶是如此,掌风扫过之处,我有种被火燎伤的痛感。

“婆婆可是要出尔反尔?”耳畔声音低沉动听。

黎婆婆收了掌,“几年不见,你小子内力见长。”

我刚想挪挪身子,他便自动退离了一步,道:“婆婆谬赞了。”

对面黎婆婆撅了撅嘴,“你们欺我老眼昏花,头昏眼花,这怎能算数,不算数,不算数,不算数……”她边说边摇头,拄着拐走回大厅。

我与江离皆是摇头嗟叹,这老奶奶耍起赖来当真难缠。

“婆婆究竟要如何?”

“江离,”这婆婆诈一叫这名字,我心中一阵异样。

“你也知我苗乡与你流云阁向来交好,我与你师父看着你与宣飞长大,你师父更是向我许诺,等你成人便娶宣飞为妻,但谁料你师父前腿一蹬,你便逆了师命,拼死拼活非要娶这小丫头,害的我的乖孙女整日郁结颓伤,以泪洗面,险些伤了性命。我一个老婆子,向来不懂你们这帮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但也容不得你这般欺辱我家宣飞!”

这黎婆婆说的慷慨激昂,甚是为苗姑娘委屈。

“婆婆!”苗姑娘出言相阻。

黎婆婆摆了摆手,语气放缓了些,“听闻这小丫头六年前与你义绝,这‘义’‘绝’的当真好!要我说纯属你活该!”

“婆婆教训的是,是晚辈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你认罪倒认的勤,不过,倘若当年绝完义后再在心口扎上那么一刀,就更好了。”

我脊背发寒,这婆婆何苦如此挖苦人。

“小丫头,你说你当年怎么没扎他一刀?”

静默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叫得是我,我一直都以一个看客的身份来听,她这一叫,我浑然不觉叫得是我,这角色的转换,我还不很熟悉。我还未发声,便听她接着道:“我这老婆子糊涂了,听闻你失忆了,要不要婆婆给你一味药,让你明白明白?”

我毕恭毕敬的答道:“不劳前辈费心。”别说一味药,千百味药,都拯救不了我的记忆。

我这一聚神,多少明白了这几分恩怨,江离与这苗姑娘原本便是有婚约的,但是江离在他师父离世之后,便违背师命,娶了“我”。只知‘果’却不知‘因’啊,倘若江离真对‘我’如此‘痴心’却为何那晚又做出那般事?我迷糊了,很迷糊。

“也罢,也罢,我黎婆婆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八年前你接了我三掌,今日想要解药,留一条胳膊,如何?”

“好!”他应得倒是掷地有声。

“不好!”我与苗姑娘异口同声。

黎婆婆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睛眯了眯,说道:“小丫头,你说说有何不好?”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苗姑娘定不会让江离受伤,我嘴这么快干什么?我哪有想什么原因?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番后,我说道:“其实我还是为着苗姑娘考虑,因为断了一条胳膊的江公子着实不如两只胳膊的江公子好看,倘若他哪天回心转意,想要对苗姑娘温柔体贴,一只手臂连拥抱都别扭,是吧?”我这番胡扯,扯得并不高明,全然是因为我坚信无论如何,苗姑娘是断然不会让黎婆婆伤了江离的。

无人回应,风吹帘动,簌簌作响。

“哈哈哈哈!”黎婆婆这一笑,笑得令我‘神魂颠倒’,“你这小丫头,果然多得是歪道理。丫头,你先同她去取解药,我再与这小子叙叙旧。”

我想着这婆婆也只是说说狠话,痛快一番,她还是有分寸的。

“婆婆……”苗姑娘欲说还休。

“放心罢,吃不了他。”

苗姑娘领我至一水榭阁楼,我屁股刚落座,她便将一袖珍锦盒推至我眼前。

我打开锦盒,盒内摆了两颗翠绿色的药丸,“就两颗吗?”我问了一句,中毒的可将近一百口子人呢。

“这并非‘十日殒’的解药,而是‘蚀心’的解药。”她轻坐于我身旁,杨柳依依,虽是淡脂粉,亦是佳人绝色。

“傅姑娘应该忘了我了吧,江离更不会与你提起我。我与你八年前便相识了,那天正是江离与你大婚的前一日。”她眸子一沉,楚楚动人,“我对江离存的这份心,并不想多做遮掩。江离懂我,知我的心,却不回应,我想着倘若江离如我对他般眷恋着你,我这一生,恐是没有机会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入了江离的魔,江离入了你的魔,而傅姑娘你,前事已忘,是否也将真心忘了?”

我也不知如何回应,她并未追问,接着道“傅姑娘,你与江离六年前皆中了‘蚀心’之毒。‘蚀心’乃我苗乡最残忍最无情的毒药,一旦足量服下了它,不消一刻便可夺人性命。但倘若未失了性命,便要受它的百般折磨。‘蚀心’‘蚀心’蚀骨锥心。一旦毒发,便是‘万箭穿心’,‘万蚁噬心’‘万刀剐心’。”

我心里一阵难受,倘若受这些痛苦,还不如一死了之,但我又稍稍的迷惑,问道:“方才苗姑娘说,我也中了‘蚀心’?但我完完全全没受过这般痛苦?”

“傅姑娘身上的乃是‘蚀心’的余毒,只是造成轻微的心痛,傅姑娘每日服的药便是用来克制‘蚀心’的。即便傅姑娘不吃这药,过不了一年时间,这毒也会自然消掉。”

“奥”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需每日饮药,原来如此,我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莫非江离的毒?我心中一颤,便听她接着说道:“而江离便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