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颤,便听她接着道:“而江离便不同了。”她的脸色又阴郁了几分,“江离被‘蚀心’夺去了眼睛,且每日还要受它折磨。傅姑娘,‘蚀心’的解药需集齐百味草药,且有些草药十分难寻,六年了,我终于练出了这两颗,一颗你服下,另一颗你交给江离吧。”

“你不该和我说这些,且这药我觉得你应该自己交给他。”

“是吗?”自嘲的语气,“纵使我交于他又怎样呢?”几般无奈。“倘若三年五年,我自会等他将你忘了,但是十年了,他还是如此,我又能怎样?傅姑娘,你可知我有多嫉妒你?”她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我身上一阵发凉。

“既然你已经走了,为何又回来?”她哀叹一句,“罢了,罢了,如此这般便好了,我只望他能快乐的活着。”

“苗姑娘,你对他的好,如果不告诉他,也许他不会领会。还是要他知道的好。”

她略显吃惊地看着我,“傅姑娘,看来你如今真是将他当作陌路人,也许你说得对,对一个人好,便不必瞒着她,否则,她怕是体会不到。“她顿了一顿,抬眸看我,“傅姑娘也许还不晓得,这蚀心之毒,最忌饮酒,一旦沾酒,便会立即毒发。”

我心中猛然一顿,亦看着她,”苗姑娘,你的意思?”

“傅姑娘,我先去取十日殒的解药了。”她并未回答我的话,转身而去。

我似乎稍稍懂了苗姑娘的意思,但是,纵使这样,那又如何?

苗姑娘并未让我等太长时间,我与她返回大厅时,黎婆婆正与江离甚是和谐的在品茶。见我两人返回,黎婆婆长拐一顿,“丫头,都交代好了吗?”

苗姑娘点了点头。

江离抱拳,“多谢婆婆!多谢苗姑娘!”

取了解药,我们并未多留,黎婆婆也不再刁难,便匆匆上路,想起惜别之时,苗姑娘对江离含情脉脉,依依不舍,我以为她要送他一程又一程,但她并未这样做,只是静静地站在江边,如来时那般,望穿秋水,却不挽留。

江离看不见,看不见她的如花美貌,看不见她的含情脉脉,看不见她的望眼欲穿,看不见她的情意绵绵……我摸了摸怀中的锦盒,有几分心酸。

过了江,江离又立在我身边,我翻身上马,对着他道:“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也得了一种怪病,倘若和其他男人乘坐一匹马,便会全身起疹子,十分难耐。”耍赖吗,我也会。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便去寻了廖俊彦。

因我们已取得了解药,也就没有来时那般匆忙,到了中午,我们寻了家客栈,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我见江离坐了一桌,便自动找了另一桌,廖俊彦斜眼看了我一眼,“不知流云公子与姑娘发生了什么?姑娘如此冷落公子?”

我做的有这么明显吗?还有,为什么这位廖兄也为他抱不平呢?好吧,我只是对江离做的那件事心怀芥蒂。“无甚,这桌的饭菜比较可口。还要请教廖兄一件事。”

“什么事?”

“听闻我三师兄被关在扶雪楼,不知花楼主能否通融通融,放了我三师兄。”

他搁下那双筷子,满含意味的看着我,“傅姑娘,‘关’字用的不对。”

“奥,有何不对?莫非他自愿留在那里?”

“正是,你三师兄说过,倘若一百招之内打不过我们楼主,就绝不会踏出扶雪楼。”

哎,这师兄也真是奇葩,我接着问道:“花楼主是何态度?”

“傅姑娘,我们楼主已多次故意输给他,谁料他如此较真,誓要一百招之内击败我们楼主。”他也好似无奈般的叹了口气。

我这师兄莫非榆木脑袋吗?

离开时,我见江离那桌饭只少了几口,他在做什么?用这种法子来抗议吗?我走到他身旁,“你赶紧吃饭,吃完我们要上路了。”

“我已吃完了。”他淡淡的说道。

我气结,他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要用这种不爱惜自己的法子?

“你不高兴,却不吃饭,你可知这是最愚蠢最笨的法子。”我一边将菜放到他的碗中,一边说道。

他捂嘴低笑,“芊芊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我只是心里不畅快,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爱情中。

又赶了半天的路,傍晚时分,我们便找了一家客栈,用餐时,我还是和廖俊彦一桌,刚走到他桌边,他便开口,“傅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撩了撩裙摆,坐下,“倘若我去扶雪楼,师兄会不会跟我回来?”“傅姑娘不妨试试?”

“廖兄,我能否问一句,你也知我记忆不太好,昔日的沉浮岛大战,扶雪楼是否也参战?”

他摇了摇头,“当年之战,现今的六大门派中只有凤凰门,铸剑山庄,青冥宫参战,其他三大门派并未插手,而你师父主动给流云公子下战书,依照以往流云阁的规矩,要先由公子手下的大弟子应战,但那次流云公子并未遵从规矩,而是亲自应战。”

我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江离,不知为何觉得那个背影如此孤单寂寞。他与‘傅芊芊’便是因这个坎而错失彼此吧……

还好没和扶雪楼结下梁子。

我还在思量,便听见身后的椅子发出声响,我回头一看,江离已起身,他吃完了要回房吗?

“芊芊,廖公子,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慢用。”

廖俊彦回应了一声,接着对我说道:“傅姑娘,江湖之中有太多事身不由己,习武之人,以武会友,遇到能与自己拼力一战的人,也会惺惺相惜。只是生死之事有时由天不由人。傅姑娘也是习武之人,也应有所感。”说完,他仰头饮了一杯酒,赞道:“这酒倒是有几分妙处,只可惜缺了一个酒友。”

我倒没有如此深的悟性,我只是不明白,切磋切磋只要点到为止就好了,何必夺人性命。不过,这廖公子文质彬彬却也是性情中人,性格亦有豪放之处。

“对了,傅姑娘,早些时候便想向你说了。可以帮我将这个香囊还给流云公子吗?”我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香囊,这个香囊与我那个有几分相似。

“这个为什么会在廖兄手中?”

“在苗乡那一晚,他落在我房中了。”

“你的意思是那晚他在你房中就寝?”我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他点了点头,“那晚我与傅姑娘分别之后,便撞见流云公子了,他说他的房间暂时被人占用了,所以就与我将就了一晚。”

我‘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竟然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