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阵悸痛,那是灵均的声音,压抑的苦涩的呜咽声,他在哭,哭得很小心,刻意隐忍着,但还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听来真令人心疼。

我紧紧握着双拳,我知我现在不应该进去,他定不想让人看见他那般模样,哭吧,哭出来便好受些了。

我坐在石阶上,他哭了很长时间,我也坐了很长时间,等他哭完时,月亮已经升的好高了,我抬眼望了望月亮,月亮女神,日后你便要多眷顾灵均,我将我所有的好运都给你可好?

我无奈的笑了笑,一个人若是穷途末路的时候,当真喜欢求助于神灵。

我起身侧耳听了听,哭声已经止了,我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门,从门缝中向里看,灵均似乎又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进入房内,无论如何,我总想再看他一眼。

他睡着的样子还算安详,不似我想象的痛苦。我心中安稳了几分,看来江离到底有几分本事。

我站着看了看他,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从门外传来的低语,“师娘”

我看见正则正伏在房门上,低声喊我,我便轻声慢步的走出去。

“师娘,你怎么还未休息?”

“没什么,方才凯风那般拦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所以这会儿便再来看看。看来,灵均好像好多了。”

“师娘”他忽然垂下脸,一副欲言又止,“其实是公子,”

“我自然知道是江离,日后等鸣贤回来,说不定很快便能治好灵均的伤,正则,日后灵均便要靠你了,这些日子,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莫要将自己累坏了,那样可就苦了灵均了,还有,你胳膊上的伤,不如也让江离看看,他懂得比我多,流云阁中的药草也多,让他帮你治治。正则,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累了,便不想与他多说,我刚转身,他着急说道:“师娘,你不去看看公子吗?”他的声音听来几分卑怯,我便转回身来,“正则,你不会是害怕你家公子吧,你自己的伤,你自己找他便好了,我如今,不好与他说。”

他摇了摇头,“师娘,我的意思是,哎呀二师兄说过不让与你说的,可是,我觉得公子,”

我听着他话中有话,便侧头瞧着他,谁知他便止了,摆摆手,“师娘,没什么了,明日我便不去送你了,你自己小心。”

我兴致没了,只好悻悻的回房。

今日还是早些睡觉好。

天不遂人愿,越是想要早睡,便越是无眠,我起身,出门,想随便溜溜,没想到这一溜,便溜到了江离的房门前。

他房门紧闭,屋内烛光耀眼,他还未休息?但我围着他的房间转了一圈并未见着他的影子,我又转了一圈,还是无果,我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此时蠢的要命,我为何要寻他的影子?

等到我正转到他房门前时,房门毫无预兆的一下开了,我盯着这敞开的房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就这么愣了几分钟,然后才想到,他是知道我来了,这般意思莫非是邀请我吗?

故弄玄虚……

我摇了摇头,回我自己的房间了。

许是流云阁的空气格外舒畅,一旦入睡,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很好。

我起身收拾好东西,开门时,凯风已立在门前,“你什么时候来得?为何不叫我?”

他抬步往前走去,“我刚来,早饭已经备好,吃完后,我们便上路。”

他既不想与我多言,我也不便与他多说,各自闷头吃饭。

凯风唤来两匹好马,凯风的马儿当真不认生,听话的很,我十分喜欢这般性格乖顺的马儿。

今日的天气很好,但心中却有几分阴霾,小五一个人为我们送别,我知如今正则抽不出身,江离,相见却不如不见。

我本以为踏出流云阁,没了江离的庇护,铸剑山庄或青冥宫的人便会对我展开追杀,但事实上,我与凯风一路策马而行,并未遇到可疑人,我看了看前方疾驰而行的凯风,莫非是因着他?

凯风与我说,失踪婴孩的村落名为里村,距流云阁大抵一日的路程。或许以婴孩练就邪功,只是他们的托词而已,未必真有其事,不过无论如何都应去里村调查一番。

中午,凯风与我在林中的驿站休息,这里地处偏僻,人烟鲜少,凯风将手中的干粮递给我,我看了一眼,对他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他也毫不客气,拿回去,便开始吃起来,他吃东西不快,我看着他一口口的嚼着,好似在吃什么美味的东西。我竟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我刚做完这个动作便听见他的冷笑声。

我心中一阵气愤,这有何可笑之处?

他又慢慢地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着,咽下去之后又问我,“你当真不吃?此地再也没有吃饭的地方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干粮,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嚼着,这种吃法当真能从这干粮中嚼出丝丝甘甜。

他等我将手中的干粮消灭掉,然后我俩再次上路,正午时分,太阳大的耀眼,这一路策马而行,我身上竟出了一身汗然这汗一会儿便被太阳蒸发掉,所以我这身衣裳真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我料想,凯风定然也差不多。

当真白瞎了江离赠我的衣裳了。

里村是个很熊破败的村落,村中只有三十几户人家,这种小的村落,并不时常有外人来访。

我与凯风到达里村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但街道上却毫无一人,不说人便是一只活物都看不到,入眼的只是两排紧闭的门扉。

四周静的可怕,风声呼呼,只听见两人两马的踏步声。我看见凯风面色警觉,心中不免紧张,手上稍稍用力握了握马缰,便听见身旁的马儿一声不似寻常的鸣叫。

我一慌,那匹马儿便挣脱了缰绳,忽然朝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放足狂奔,我听见凯风的口哨声,但马儿却置若罔闻。

“怎么办?”我跑到凯风身侧。

“不必管它……”说着,他竟然将身边的那匹马儿松开,然后轻拍了一下马屁股,便见那匹马儿哒哒的跑了。

我一时不解他的意思,但也说不出阻挡的话,他又变得一如寻常的冷静,我跟在他身后,忽然觉得自己当真胆小的很,当初对江离信誓旦旦的说要报仇,真是个笑话。

凯风已经敲响了其中的一扇门,敲门声丝毫不落的钻进我的耳朵,落在空旷的街道上,一声,两声,三声,四声,第五声过后,门终于‘咯吱’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人,是个不是很美但是很吸引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