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帝国王宫。
御前会议整整开了两天了。
新任国王列普奇克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身旁分坐着四位御弟,面对阶下一排恭坐的臣僚。
昨天讨论减免前朝的苛捐杂税、分给贫穷百姓土地、抚恤战亡将士遗孤等一系列休养生息的国策时,众人虽有争论,却也在正常范围内。而且最后都达成共识。
今天首先讨论私人武装收归国有问题。
在战时,他和四位弟弟分散在各地,虽说由他统一指挥,但基本属于独立作战,任由他们自主招兵、自筹军饷,因而每人都建立了强大的武装。少的如三弟多贡,有两万人;多的如大弟、二弟,各有近五、六万人;就连一些将领,手下也有成千上万的亲兵卫队。而作为一国之主的他,手下也不过十几万军队。那时他希望每个弟弟的军力越强大越好,这样才能战胜强大的狮子王朝。可现在,分散在各个弟弟手中的军队却成了烫手的山芋,解决不好要出大问题的。前狮子国王不就是依靠私人的军队,从王位合法继承人——自己的哥哥——手中武力篡取了权力吗?前车之鉴值得注意,因此,他认为弟弟们的军队必须收回,以使自己作为最高统治者可以放心地去治理国家。
但这些只是内心的不可说穿的想法,拿到桌面上必须有另外的堂堂正正的理由。
国王陛下对弟弟和臣僚们说:现在已经建立了新帝国,没必要拥有各自的军队,应该实行统一的编制。各位协助我推翻了邪恶的狮子王朝,其浴血奋斗、视死如归的英勇精神将永载史册。将军队收归国有,是为了更有效地保卫我们的国土;同时由帝国供给军饷、装备,进行训练,也可省去你们一笔巨大的开销——要知道供养庞大的军队是非常(草)心的事。你们随我征战多年,今后该好好享受生活了。我将赐予你们显赫的地位和优厚的待遇,以酬谢你们的辛劳。
国王陛下讲完后,阶下一片寂静。此事涉及到的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大御弟乌拉诺斯和二御弟赤由——因为除国王外,只有他俩拥有的军队最多、身份也最高。他俩的态度将决定事情的走向。
过了一会,坐在国王一旁的乌拉诺斯干咳一声、站了起来。
“我完全拥护伟大的太阳国王——我的皇兄的意见。在一个统一的国家里,必须有统一的法律、统一的税赋、统一的意志,当然,也包括统一的军队。我将毫无怨言地交出我的军队。但是——”,他话头一转,“请求国王允许一个缓冲期。理由是:自战争结束以来,我的士兵们纷纷请假回乡,大多数至今也未归队;还有少许不辞而别。这样的人已超过八成。也就是说:即使我一个士兵也不留…”。
国王陛下插话道:“每人可以留下三千私人卫队。”
“那就更糟!如果士兵们不回来,我仅剩几千人。若再留下卫队,实在无兵可交出。”
国王刚刚展开的眉头又紧锁了。他问其他几人:“你们那里如何?”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基本差不多,现在剩下的不过两、三成。一旦没有了战事,这些士兵的心就散了,实在管不住呢。”
国王:“不按期归队者,依军法从事!”
乌拉诺斯:“仁慈的陛下,这些士兵出生入死,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现在和平了,思念家乡亲朋也是人之常情。正如俗语所说:‘即使最凶残的野兽,晚上也要回家团聚’。希望陛下宽恕他们。”
这时,坐在国王另一侧的赤由开口了:“王兄陛下,说起来我的情况还不如二兄。诸位都知道,我手下尽是些土匪、强盗。当时为了壮大义军力量,我不得不吸收他们参加。这些人本非善类,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前些日子手下一些兵丁在城里滋事,多亏达达威大人替我教训了一顿…。对这帮亡命徒不可逼得太紧,以防狗急跳墙,闹出什么事端。”
国王陛下听出了话中的威胁之意,不高兴地问:“照二弟的意思,不准备交出部队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是否给一个缓冲期,譬如一年,让我把这些部队好好整顿整顿,然后交给朝廷。”
国王扭头问其余两个弟弟:“你俩有啥看法?”
四弟格陵兰道:“二哥、三哥啥时交、我就啥时交。”
三弟多贡:“我的部队人数最少,也没有几个请假、逃亡的,基本还是原数。我听大哥的,让我何时交就何时交。”
国王冲这位从小就听自己话的弟弟赞赏地笑了笑,又问众臣僚:“你们的意见呢?”
密朗也在臣僚之列。他笑着说:“在下觉得陛下和御弟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是早交、晚交之别,说实话,在下对黑衣卫队早就管够了,恨不得快点交出去…。”
年轻气盛的朗琪早就憋不住了,他直爽地说:“在下想,事情没那么复杂。各位御弟大人回去后就将兵员册交来,国王陛下派员按册接收不就结了?至于尚未归队的士兵,由朝廷负责追查。——谅他们也跑不到天上去。”
赤由“哼”一声道:“你说得轻巧!我手下那些兵痞子岂是任谁都能管得住的!”
朗琪:“倒也不难。起码我朗琪就能!”
乌拉诺斯冷笑:“一名小小的护卫,不知天高地厚,实在可笑!”
朗琪:“若有谁想拥兵自重、与国王陛下分庭抗礼,那才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赤由大怒:“小兔-崽-子,你含沙射影诋毁谁?”
达达威忙出言制止:“各位冷静!依在下之见,移交军队事关重大,非意气之争。御弟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是需要一些准备。但一年的缓冲期太长,不利于统一军备。请国王陛下裁决。”
国王沉吟良久,方勉强说:“好,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把请假的士兵招回来,把老弱病残遣散回乡,把‘害群之马’清除干净,然后将现有兵力登记造册,移交给帝国兵马院。——此事就这样定了!”
众人起身鞠躬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