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庞大，内容涉及广泛，科技水平非常高端，保密措施极其严密。就算‘楔子工程’这四个字也足以交换我儿子一条小命了。”崔杏目光很坚决。
马克沉默，把身体往后一靠，双手抱在脑后，死死盯着崔杏，双方对视了一段时间。
“我凭什么相信它的价值重大呢？”马克边说边低头用指甲剪弄着自己的指甲，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它肯定是中国目前最重要的最高军事机密。估计知道全部、真实内容的人最多不会超过5个。”崔杏信誓旦旦地说，然后又补充道：“我以人格担保。”
马克微微一笑：“你的人格？要说以前你们中国毛的时代，这种保密程度我信，那时你们的纪律无懈可击。不过现在，呵呵，这么说吧，用你们老百姓的话说，中南海开会的决定还没等到散会就已经传开了。”
双方又陷入了沉默。崔杏有一种无奈、失望、悲凉的心情。马克在心里默默地权衡利弊。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马克再次发问，意思不言而喻，既然这么高度的机密，凭你一个唱歌的，怎么能知道呢。
“我是无意间从总后的一个亲戚那里得到的。”
“总后？”
“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我的这个亲戚负责给这个工程提供后勤保障，包括人财物。”
“工程由谁负责？指挥部在哪儿？”按马克的理解，楔子工程应该是一种什么武器装备比如说像核武器制造那样的大型项目。
“他偶尔几次无意间说漏嘴时提到了这个东西，每次我试图再详细打听的时候，他就把话岔开了，所以我没有太多的信息。但我可以肯定，这是个特别重要的军事机密。”
“你刚才说的总后勤部的那个亲戚叫什么？职务？和你是什么亲戚关系？”
“谷鹏程，总后勤部副部长。这人早先是我的粉丝，后来在我的帮助下得到提拔，然后我们成了亲家。”
“亲家？什么是亲家？”粉丝马克是听懂了，就是fans的谐音翻译。fan指追星族，因为是一个团体，所以加了S。但是亲家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哦，亲家就是一方的女儿嫁给了另一方的儿子，双方的关系叫做亲家。”
“你这儿子的妻子是他的女儿？”
“不不不，我前妻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你想想，连我们这样的关系他都不肯多透露一个字，我判断这是高度国家机密能有错吗？”
“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会跟这个相关？”
“他现在的关系很广，政府高层、军队高层、民间人士，来来往往、门庭若市，没办法从中寻找出什么人跟这个工程有关系。”
马克不动声色地盯着崔杏，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考虑一下，明天晚上之前一定给你答复。”
崔杏已经在这案件中施展出了所有的能耐，为了救宝贝儿子，他花了不少冤枉钱，能送钱的地方他都送过了。他寻找了一切能找到的关系，该做的都做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见马克还没有松口的样子，他心里急了，生怕他是要悔约。所以他冷冷地责问了一句：“你不是想后悔的吧？”
马克转回身，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说：“不会。这件事太重大了，我一个人定不下来。不过放心，我会尽力的。”
崔杏慢慢地站起来，忐忑不安、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警局。看着他的背影，马克觉得可怜、可悲、可恶、鄙视。
“不过，我们很需要这种卖国者。”马克想着走出了审讯室。然后，他给兰利总部打了个电话，调取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高层人员的资料。几分钟后，资料传过来了，其中果然有谷鹏程，上面列出了姓名、籍贯、年龄、家庭成员、单位及工作简历等详细情况。马克对其中二点特别感兴趣，一点是谷鹏程的电话号码，他立即要通了兰利总部电话，调取对谷鹏程电话的拦截监听记录，看看有没有关于“楔子工程”的通话内容。另一点是谷鹏程的儿子谷志远，正在英国牛津大学读博士。“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心里暗暗策划着。
半小时后，兰利总部回电，在对谷鹏程电话拦截监听记录中，没有发现“楔子工程”之类的词语。但是，总部提供了一条“楔子工程”相关信息，马克让对方发过来，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总部马上把资料传了过来，那是上世纪40年代，在中国重庆曾有过一个“楔子电台”，是中共打入军统电台指挥部的情报组织，其主要负责人为牛角坨七人小组，组织称谓是“中共军统局电讯总台特别支部”。看完后他大失所望，显然，这不是马克想要的内容，但他觉得中国军统内部尚被中共打入这么个楔子，国民党军队岂有不打败仗之理？他又想，难道说是中共想在美国CIA内部或者盟国内部打入一个组织？不可能，他自信地摇摇头。
虽然CIA24小时监听各国通讯，但对于从拦截信号中找到线索，马克本来也不太抱希望，因为中国的情报工作是一流的。为此，据说1962年CIA获悉中共李克农去世的消息后，欣喜若狂，宣布休假3天，以示庆贺这个强有力的对手消失。他撇了撇嘴，似乎对自己前辈们感到悲哀。不过在实际较量中，他觉得还是要重视对手。他回忆起档案资料上说的，中国情报部门当年最早得知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并立即通知了美国，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中国肯定对美国拦截监听这类动作早有警觉、有所防范。”他想着，自言自语道：“不过，这谷志远这边应该还有文章可做。”于是，马克决定立即回兰利总部，这事得由局长来定夺。
突然他心里一个激凌，“我这不是又陷进去了吗？我都准备辞职了，怎么脑子一热又掺和进来了？”想到这里，他沮丧地把自己扔进了角落的大沙发里，麦克唐纳在一旁奇怪地看着他神情变幻不定和古怪的举动。马克这么一动不动地窝了半天，突然感觉这事与美国国家利益密切相关，自己应该把个人恩恩怨怨往边上放一放，于是一跃而起，打道回府。上飞机之前，马克告诉麦克唐纳：“你先作好准备，等我电话。一旦我给你准信你马上把崔儒从这案子中摘干净，方式和报酬跟以前一样。对对对，我们说话得算数。我先回去了。”
“行，放心吧。”
马克在飞机上睡得很沉，以致飞机降落、乘客都走光了，他还在梦中。空姐过来小心翼翼地叫醒了他。马克醒来看了看四周，不由一笑，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出机场叫了出租车，马克直奔自己的家，冲洗后抓紧时间睡会儿。
次日一大早，马克来到局长办公室。局长莱昂·帕内塔昨晚因为与总统和防长商讨叙利亚的问题回来得晚，一夜没睡，现在正带着一脸的疲倦坐在办公室里伤脑筋呢。见到马克，他头也没抬问道：“昨天打了你一天的电话，怎么没接，都等你研究问题呢。听说你折腾到纽约去了？说吧，什么事？”
马克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稍加犹豫，他先掏出了辞职报告：“嗯，这是我的辞职报告。”说完，他往前一推，突然在心里感觉占了上风。帕内塔没有吭声，也没看马克的辞职报告：“说说你在纽约的事吧。”
“啊，对。在辞职之前再帮你一个大忙。”马克咧嘴一笑，把事情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下，最后懒洋洋地加了一句：“这事也可能完全不靠谱，也可能是个大惊喜。建议派个能力好点的去，把事件搞搞清楚。另外，如果你觉得这事可以试一试的话，就先把姓崔的一家政治避难问题给解决了。行，我走了。”
“等等。这事你去办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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