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就是下午了。
天边殷红的夕阳已经沉下山,不过它洒下的动人光辉,仍旧无穷无尽的覆盖在这片土地上。还未完工的楼房被照耀的一片通红,看上去耀眼夺目,工人们的安全帽也被因此改变了色泽。而东边则弥漫过来一片阴暗,眼见着天就要黑了。
友川铲起一铁锹的沙子,用力甩进身旁的小车里。旁边的那个憨厚大叔忽然说:“再有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
“嗯,今天比昨天要稍微早一点呢。”友川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因为中午上班要早一段时间,所以下班也就早咯。”大叔笑呵呵的说。
看着小车里的沙子高高堆起,大叔停下铁锹准备去推车,不过友川抢先一步跑到车子前边。
“这次我来吧。”友川笑着说。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那么点力气,推得动么。”
大叔的话反而激起友川的志气。友川口里嘿呀一声,两手使劲儿按着车子往下压,脸也涨得通红。装沙的小车终于放平,慢慢往前走了。其实这次车里的沙子装的有点多,比前几次多出来三分之一。往前走的过程中还有一些会从车子上落下来,掉在工地上。
不过工地上不是土就是沙子,掉的再多也不显眼。
“看吧,我可以的。”友川回头得意的说。
大叔摇摇头,口里念叨着:“那你就去吧,小心一点。出了事老李就得说我了。”
“不会出事,能出什么事啊。”
友川手在安全帽上拍了两下,忽感到一阵沙子从帽子边沿落下来。看来是刚才铲沙的时候落在上面。友川便摘下帽子,抖落上面的沙粒。
忽感到不远处看过来一道生气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是老李。友川赶紧识相的把帽子戴好,这才看向那边。果然,老李已经朝着友川的方向走过来了,他一边往来走一边说:“告诉过你几次了,不许随便摘下安全帽。”
“我这不是戴的好好的吗?”友川笑嘻嘻的说。
友川推着小车,从还未完工的大楼下走过。上方十米高处的脚手架上,两三个工人正拿着明晃晃的扳手在扭螺丝。友川继续往过走,嘴里还跟远处的老李说着话。他大声喊道:“你怎么比我妈还烦,帽子我不是好好带着呢么。”
“下次再随便摘下来,你就给我滚蛋——”老李的话说到最后,忽然带着些惧意。只听见他大喊一声:“快躲开!”
友川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脑袋上传来一股巨力。两耳嗡的一响,眼前立即弥漫起一片深沉的暗红。霎时间天旋地转,身子噗的一下倒到地上。心脏在跳,而且跳得好快。耳边则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喊声。
“怎么回事,你怎么干活的,干什么丢扳手下来!”
“抱歉……手、手滑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张友山从出租车上下来,扔给司机一张五十块钱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医院跑。后边中年司机还对着张友山的背影喊:“我还没找你钱呢!”
“不用找了!”张友山头也不回的喊道。
进了医院,匆匆询问了台前的医务人员,张友山就往三楼跑去。到了一间病室前停下来。张友山看了看门口的牌子,一点也不犹豫推门进去,把里面的医生都吓了一跳。
“您是……”
“我是友川的父亲。”
医生一脸疑惑。张友山太心急了,就算告诉他自己是友川的父亲,但医生可不知道友川是谁啊。
躺在一人宽的仪器上,友川上半身被送进圆筒似的探测仪里。然后探测仪里面亮起一阵红光,那红光不停的在友川脑袋上旋转,将他脖子以上的部位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期间团子和友川妈都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还有位自称是友川工地上的工头的人,也打了电话来。张友山被弄得心烦,好在友川终于从仪器里出来了。
他头上裹着纱布,半边脑袋被包在一个白色的网兜里,看上去非常滑稽。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张友山跑过去问。
友川吸口气,神色黯淡。微微的笑了下,点点头说:“没事。”
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友川舔舔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嘴唇都干裂了,喉咙里也升腾起火烧火燎的感觉,胸口心脏依旧跳得飞快,感觉心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张友山拿起一次性杯子,去旁边的饮水机那里给友川接了杯水。
医生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下巴很尖,胡子花白。医生手拿着五六张光片,看了几分钟后长舒口气。友川隔着桌子在医生面前坐着,张友山则是站在友川身旁。
“放心吧,你儿子没事。”医生张口就说。
张友山摸了下额头,甩去一手的汗水。“没事就好……不过,具体伤的怎么样?”
医生手捏着长着山羊胡子的尖下巴,这模样友川平日里见了一定会笑出来,不过现在他情绪奇怪的没有一丝波动。
“创口很浅,因为有安全帽防护,所以掉落物没有伤的太深。”
“流血也不多……”
“主要是受了点震荡,往后一周好好休息吧,别让他到处乱跑了。”
张友山终于松了口气。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丝月牙发出明亮的光。
一同坐在出租车后排,张友山看着身边头上包着纱布和网罩的友川,长叹口气。正准备说什么,忽然上衣口袋里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掏出手机一看,是团子打过来的。手机音量很小,友川听不见团子的声音,车里只有张友山的说话声。
“友川已经没事了,嗯,不用担心,医生说没有大碍。”
“这个看情况吧,也不可能真的叫他躺在床上休息。还是按照上课时间去学校好一点。”
“什么情况我才准备问他……”
“嗯,你别操心了,早点睡吧,都十点多了。”
“嗯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张友山掏出烟盒,取了支烟点上。又把车窗摇下来一半,这才回过头和友川说话。
“为什么逃课去打工?”
友川在旁边坐着,却没有回答。他头扭过去看向窗外,不理会张友山的询问。
“你如果需要用钱的话,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我就这么不被你信任吗?”
身子抖了一下,半会儿,友川终于开口了。“因为有别的原因。”
“所以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你到底哪里需要用钱?”
友川又默不作声了。
张友山吐出一大口烟,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将张友山吐出的烟圈全部吹了出去。“团子和我说,你在学校里得了一千块钱对吧?”
友川点头。
“既然如此你还要去打工?你要那么多钱准备做什么?”
隔了许久,友川才缓缓说道,“我弄坏别人东西了,要赔给人家。”
“什么东西那么贵?”
友川低下头,不肯回答。
叹口气,张友山将烟蒂扔到窗外。
外面明亮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向后飞退,映衬的远处的夜色越发浓郁。张友山伸手在友川头上摸着,也不管是否会触碰到友川伤处。他定定的看着友川,许久才说:“你是我儿子,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天经地义吧?”
“但是这次我想靠我自己。”友川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再也控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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