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烬你大胆!”眼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被那个男人牢牢地制住,连动弹一下都变得困难,齐月柔不禁倒退了两步,却仍旧是死扛着不肯低头:“本宫要惩治的是这个女人,跟你何干?!看在你替陛下医治痼疾的份上,只要你即刻撒手,本宫保证既往不咎!”她对黎烬的名头还是了解的相当清楚的,如果可以,最好是不要得罪。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黎烬居然会那么护着那个女人。
传闻中这个脾气古怪、性子淡漠的家伙不是不近女色的么,怎么偏生对眼前这一个就例外了?若是他执意要当她的靠山,那自己在出手收拾她之前,还当真是要好好好思量一下。所以,她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试探,通过言语将那两个人明确划分开来,至于要如何选择,那就看黎烬的心思了。
“既往不咎?这句话,或许换我来才更合适一点儿吧。”面容平静无波,黎烬的声音也越发冷淡了起来,少了先前的慵懒,却多了几分明显的锐利森寒,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剑锋所指之处,必定要见血封喉:“当着我的面擅自对我的未婚妻子动手,娘娘觉得,这件事还与我无关么?”
尽管玄意在提及自己的过往之时很少到齐月柔这个人物,可当她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黎烬就注意到了身边女子那极其细的情绪变化。那是一种淡淡的讥讽和鄙夷,隐约还夹杂着厌恶,这跟她对萧隐的态度并不全然相同,却又有着一丝微妙的联系。是以,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当年自己在发现玄意之时,她那遍布全身的伤,很有可能也有部分出自齐月柔的手。云齐两家在朝中呈鼎立之势,本就分属文武两派,争驰已久,而这两个人在后宫中位份相差不大,又拥有着同一位夫君,利益矛盾自然更加突出。玄意若是一朝失势,齐月柔绝对会落井下石,这一点,黎烬根本连怀疑的心都没有就得出了相当肯定的答案。因此,之前能无视她离开已是黎烬最大的让步了,既然她还不知趣,那就不要怪他做事绝情了。
“什……什么?!未婚妻子……”齐月柔的俏脸原本已气到发白,可这个词一出,她的神情便又有了变化:“你,这个女人是你的未婚妻子……”那,那她不就是……南诏国新近崛起的那位护国公主么?可是,她怎么会跟着黎烬一起跑到大雍来,而且,还是以这种平淡无奇的方式?尽管南诏不是什么首屈一指的大国,可以它的贸易地位还有极其强横的经济实力,他们的公主来访,理应也是格外隆重的,怎的这个女人就这么喜欢剑走偏锋,以至于自己连丝毫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萧隐对与南诏互通商路的局面可是非常重视的,要不然,早先时候也不会特地让萧陌一个亲王亲自跑上一趟。而今,她不顾他的禁令,私自离开寝宫也就罢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甫一出来就得罪了南诏国的公主,恐怕,她的处境只会进一步变得艰难。要知道,自从父亲被圈禁府中之后,他们对朝政的影响力就大不如前了,若是连她都要出岔子,那齐府的前途可就真的难料了。
“怎么,贵妃娘娘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一看齐月柔闪烁不定的眸光,黎烬就知道她明白过来了,当下唇角微勾,手中使力的同时便将碧云朝着齐月柔的方向抛了过去。其动作之快,就连屏息在关注着的张德都来不及提醒,更别还处于愣怔状态的齐月柔了。于是,惨叫着的碧荷重重地砸在了自家主子的身上,虽然她也万分惶恐地想要第一时间爬起来,可被黎烬捏过的那只手却软塌塌地垂在一边,别支撑身子了,便是不摇不动都痛得她冷汗淋漓。因此,那两个人只是异常狼狈地在宫道上滚做一团,其间还毫不停歇地伴随着阵阵痛呼和叫骂。宁玄意看得挑高了眉头,冲着黎烬就眨了眨眼,倒是张德,被这混乱的一连串事故弄得头痛不已,正打算着人过来搀扶之时,却听身后一个低哑冷怒的嗓音极具威严地响了起来:“光化日的,这是在鬼叫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宁玄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她蓦然地僵在原地,好像失去了丝线牵引的木偶,连多余的动作都再做不出来,可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记忆却犹如走马灯的光影,一点一点,一幕一幕,都是那样的条理清晰、流光溢彩。
“云姐,在下萧隐,久仰大名了。”第一次相遇之时,他还是骄傲敏感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尽管惊艳欣赏,却仍旧疏远戒备,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千雪,你……你当真要这么决定么?哪怕我一无所有,你还是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当她决意站到他那一边之时,他一向落寞的眼眸中全是惊喜和感激,只在语气中隐含了那么一点儿的心翼翼,好像自己于他只是一个虚幻的美梦,如茨可望而不可即:“千雪,你知道么,我太高兴了!能得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我萧隐此生无憾了!”
“千雪,你没受伤吧?你……你没事儿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在战场之上,他以身替她挡掉一支流箭以至于自己重伤快要昏迷之时,他握着她的手,嘴角的笑容是她今生都忘不聊温柔欣慰:“放心了,你……你要好……好的,我过……过要娶你的……”
……
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往啊,每一个篇幅都美好地令人心生眷恋,可在她看来,却已然如同上辈子的事情了。萧隐啊萧隐,这个曾被她视作生命一样的男人,时隔这么久,终于再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上对自己可着实是不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