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悠悠转醒,天色已暗。
身边是白衣少女蹲坐一旁,百无聊奈的抓着一枝狗尾草自言自语,呢呢喃喃道:“投湖也不选个好天气?还劳烦小姐我给救上一救?”
少女撅嘴抱怨,眼中乌黑澄亮,因了这言语朦胧而氤氲了三分水汽,衣袖裙摆湿透,却仅仅如此,身上不过微微的润泽,书生错愕。
少女一旁拧起衣摆衣袖上的水,看见他醒了也浑不在意,兀自嘟囔着:“为了救你还湿了身,回去不知道鹂儿要拿多少话来说,真是扫兴。”
书生一听湿身?
饱读圣贤书的书生倒是没往‘失身’上想去,此时倒是赔礼道:“劳烦小姐相救,是在下愚钝了,没料到小姐高人之姿……”
东方雁懒散的坐在亭中椅子上,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截断道:“看你年纪轻轻,想罢是雄途壮志未来得及一展抱负?如此青春年华,好端端学什么投湖?当真想不开?”
书生已经瞠目结舌,一听这番话……联系前后赫然联想出了个话本子,英雄救美不成奈何美救英雄?本来是他以为她想不开,急忙相救,奈何还被她救了一命?实在让人汗颜,汗颜……
看书生目瞪口呆,东方雁蹙眉,却也不打算过多言语,眼看这雨越下越大,要么冒雨回家,要么静待雨停,她都不喜欢,她还想出去淋上一淋?此时却莫名其妙多了这个累赘。
她低头看了看,手臂白纱尽湿,透出三分肌肤的颜色,便知这雨是万万不能淋。
古代女子看了看脚就得以身相许,这一淋?天知道还能惹出什么事情???
东方雁翻个白眼,又在想着那司马玄还毫无顾忌的掀她裙摆?丝毫不见古代男子翩翩风度的自觉,着实可恶。
她想着咬了咬牙,暗衬自己难道又在想他?连忙揪住了心思免得跑得更远。
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干脆目光一转,转向了烟雨胡波,生生逼自己将这景色从上到下做首酸诗出来,逼了半晌愣是没辙?她只在心里逼出一句:“三里桃花十里亭,烟水妖魅救生灵?我呸,你才妖魅!”
书生一身衣衫尽湿,极尽狼狈,却看东方雁压根没注意这边,便也放开了胆子,百无聊奈之间也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白衣少女来。
身后桃花在雨中摇摇曳曳,星星点点零落飘零,而那吹拂的杨柳更像柔韧的细带,脑中联想起少女方才的舞姿,脑中也不自觉浮现出‘杨柳身姿桃花面,簌雨春亭邀佳人’这样的词句。
不过脑中悻悻的想,姑且是用‘邀’更有诗情画意一些,总好过‘春亭遇美救书生’这样的词句,实在是……丢人!
眼看东方雁坐在亭中抱臂,寒风一吹有些瑟缩,自己也是一身湿透,寒风中打了个冷战,想为她披件衣裳?也是没有办法。
东方雁脑中混沌的骂,若不是轻功耗完了内力,现在就可以把衣服烘干,总好过在这吹冷风不是?
书生却起身向外,似乎准备回头寻找什么……
方才的伞,似乎不知落在了何处?
东方雁蹙眉,头也不回,“你莫不是又要跳湖?我可没把握再救你一命。”
眼看书生挺直的背影一个踞咧,险险稳住了脚步,才回头讪讪的笑:“不是不是,小姐多虑。”
她不在意,似乎心想若他离去,如此也是自在?那她要不要干脆再去淋上一淋慢慢回府?眼看书生背影跑远,东方雁也起身,顺着青石步道淋着雨慢慢踱步,分外惬意。
却终究,是没了高歌而舞的兴致。
她似乎刻意的放慢了脚步,只愿在这偷来的时光中多享受片刻的清静,发丝凌乱贴在颊上,干脆伸手拆了发髻,任长发披散在空中沐雨,铅华洗尽,此时此刻,别一番温柔。
似乎许久不曾如此放纵,前生不敢有任何放松,今世却是遇到了司徒烈孟旋司马玄三个人?各个都把她看管得紧紧,倒也没机会放纵一番,如今肆意沐雨而行,似乎才做回了真正的东方雁,骨子里带着自由的气息难以磨灭,于是终于找到了无从束缚的机会放纵高歌?
而她今夜似乎太过放纵,此时脑中有些朦朦的乱,却在耳边雨滴碎落的声音中得到了片刻的清宁,也全然忘了今天救了个倒霉的书生,似乎就情愿如此放纵思想放空。
脚下不停,却不知身在何处。
书生再见到的便是这般光景,少女一身白衣紧贴身上,勾勒出青涩欲掩的身段风情,身影纤细挺直,仿佛带着不屈的力度,一头青丝披散,铅华洗尽,粉黛未梳,巴掌大的脸庞带着苍白和令人怜惜的秀弱,她眼神放空,却充满自由散漫的气息。
雨,依旧在下……
雨珠却不知何时在头顶停驻了脚步,东方雁茫然的抬头,赫然是方才的书生?此时手中举着一把靛青色油纸伞,明知一身湿透,便自己站出了伞外,似乎也间接表示出对未出阁小姐的尊重。
于她,也始终保持着一步之外的距离。
东方雁停住了脚步,他也停下。
她低头看看自己紧贴的白衣,略微勾勒出淡紫色的肚兜,挑眉。
回头,却看书生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乱看的意思,那书生却没注意自己耳根在微微的发红。
似乎茫然间内力悄然恢复了一点,东方雁凝气定神,气海引出内力周身流转,眼看一身湿透的白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爽,书生盯着脚下,眼看半透的白纱渐渐凝成了实质般的光华,愕然的抬头望着少女,脑中想着莫非当真是隐世高人???
东方雁看着书生蹙眉,此时恢复的内力刚刚足够烘干衣服和驾驭轻功回府,眼看这落魄书生站在面前,似乎也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若是再帮他烘了这衣服,内力枯竭,便只能步行回到东方府不是?
思想中不动声色的天人交战,却终究是不能放任书生这般落魄模样,一如她不能看着无辜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内里,或许也有一颗多管闲事的心。
东方雁叹口气,看着书生方向,抬起玉手招了招。
书生不明所以,看着东方雁的神情像是看见了九重山上的狐狸精???竟然是一副避而远之的惶恐神色。
东方雁恶意的想是不是冯生遇见辛十四的时候也是这般惶恐的神情?此时也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无奈开口。
“要么过来,要么走。”
简单粗暴,却吓傻了书生。
他倒是想走,可是他不认得路!此时却是哭笑不得的神情,眼看东方雁眼中不辩情绪的清冷神色只在心中忐忑,莫非惹人厌了不是?
他只能摸摸鼻子苦笑,干脆想把青竹骨伞塞到东方雁手中,却始终保持着一步之外的距离,这样的姿势便有些别扭,甚至要上前半步才能将伞递给她,饱读圣贤书的书生却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此时也不知究竟应该如何了。
东方雁向来不是耐心很好的人,看着书生一脸纠结却根本不想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他递过伞的手很近,却始终够不着东方雁垂下的手,有些局促。
东方雁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书生腕脉,书生一惊??眼看就想挣扎开来仓皇而逃,东方雁却蹙眉,心想:难道我像色中恶女?至于让他如此害怕?
此时不愿管他怎么想,她却说做就做。
她也不是个扭捏纠结的人,内力蒸腾而起从腕脉蔓延全身,似乎有干爽的熨帖由内而生,转眼一身滴水的湿衣也烘了个半干。
东方雁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解。
内力稍有恢复,难道也仅仅是如此?连两个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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