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一个豪杰遍野、群雄迭起的时代。一个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舞台。

这座舞台,人主,雄才大略者有之;隐忍待发者有之;守土之犬者;鼠胆寸光者亦有之。

这个时代,武将个性飞扬,纵马驰聘,战阵相交;文臣腹藏机略,胸怀天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张绣,幸运或不幸,恰处于这个独一无二的绚烂时代。

说他幸运,是因为他乃张济之侄,身世背景特殊。

张济何人也?董卓四大将之一,历任中郎将、镇东将军、骠骑将军,声名赫赫,手握西凉重兵。

张绣自幼随张济生活,而张济因为没有儿子,待张绣更是如己出一般。

张绣自己少年师从名师,习得一身好武艺,尤其枪法精湛无比。成年后常随张济左右征战,得号——北地枪王,并以军功升任建忠将军,封宣威侯。

而为什么说他不幸呢,因为自张济战死南阳后,张绣便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

更为不幸的是,现在的张绣已经不是原来的张绣了!直白点讲,现在张绣的身体,被一个废柴穿越党占据了。

……

张秀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周围黑漆漆的。他伸手去摸电灯开关,想要取点水喝,摸了半天却连电源开关都没摸着。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疲意袭来,在张秀脑中好像炸了开来,全是混沌。张秀叫了出声。又想起旁边可能还有熟睡的室友,生生遏制住声音,低吼了一声倒头便昏了过去。

此刻房门却被两人打开,这两人在月光下一身古代甲胄,箭步冲到张绣床前。一人手执火炬,先照看榻上张绣无恙,这才点明室内蜡烛。另一人却道:“难道宣威侯又做噩梦了?”

执火炬那人边四下点燃蜡烛边摇头道:“人祸矣,骠骑将军生前与宣威侯有父子情谊,此番骠骑将军遇难,宣威侯悲痛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另一人触景哀叹一声:“骠骑将军生前待吾等甚厚,此番遇祸,也是因要为吾等谋一个栖身之所而遭此难。唉,是吾等拖累了将军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执火炬者道:“既然宣威侯无事,那你就先回军营,和胡将军一并安抚士卒。我来把守府衙,照看宣威侯。”

……

虚幻飘渺却又存在着些许真实感的梦中,张秀化身成为了一个稚气孩童,自幼便被父母送出远门,拜访一位武学大师学习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以及些许兵法韬略。

学习的武艺五花八门,从徒手空搏到刀斧剑弓乃至骑射皆习之。但学习最多的,还是枪击之法。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法乃十八般武艺中最为难学的之一,特别是还要学习名师枪法,受苦挨打时常有。张秀虽然好似容身于梦里这孩童的身体中,却又好像一个旁观者。只能干看,感觉不到身体的触觉,更别提控制身体体验一下。

从六七岁的幼童成长为十三四岁的少年似乎只是一眨眼便发生的事情。张秀回到偏远苦寒的故乡,凭借父亲的余荫担任本县一个小县吏。乱世将起,边境骚乱,西凉首当其冲。金城麹胜袭杀本县之长刘隽欲响应边章韩遂之乱,而张秀伺机将麹胜反杀。于是郡内称义,张秀趁势招合少年,成为一方豪杰。

之后,因为叔父张济在时任破虏将军董卓的军中为校尉,张秀便率人马投奔之。叔侄二人在与边章韩遂以及羌人、匈奴人的交战中屡立战功,张济得以为董卓所重用为麾下大将,统领一部人马。而张秀也得以充任军职,在西凉军中诸将中有了一定地位身份。

梦境似乎很长。张秀,不,应该说是张绣了——打小就对史学经典有浓厚兴趣的张秀终于想到梦里这个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三国人物之一的北地枪王张绣。

西凉少年很快成长为一名大汉,张绣以帮凶附逆的身份亲历了董卓之乱,亲眼见到了两任大汉少年天子——刘辩和刘协在董太师淫威下颤颤发抖;见识过良莠不齐龙蛇混杂的十八镇诸侯;还和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一起并肩作战过。

不止是征战杀伐,张绣还曾惊鸿一瞥目睹过貂蝉的沉鱼落雁般美貌,也见识到了貂蝉是如何让董太师和吕温侯如痴如醉神魂颠倒,甚至操戈相向的不堪往事。

再之后,张绣又参与了李傕郭汜之乱,而本来就深受异族侵凌的关中因此更加生灵涂炭民不谈生……

画面延续到了最后,张济带着本部西凉军拖着萧瑟的背影离开关中,背走武关,袭掠荆州南阳郡。穰城城下,这支军队的主心骨,时任骠骑将军张济不幸中流矢身亡。

那伟岸的身躯倒下的时候,三军为之动容!天地为之变色!张秀听不见四周的喊杀声,也感觉不到呼吸声,更感受不到身上哪怕一丝刀箭带来的伤痛,但是他的心却猛然颤动起来了。

主帅落马,军中大忌!

“但这并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这只是开始的结束!”不知道为什么,张秀最后想起了丘吉尔的这句名言。

梦境中的感受愈来愈发真实,但是张秀的意识却愈发脱离寄主张绣的身体。梦境行将揭醒之际,张秀只看见真正的张绣化作一道英武的身影挺身而出。怒吼声处,西凉将卒悲怆冲涌而上;长枪指处,城墙告破!

记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