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泽皇大怒,把吴家一撸到底,甚至把当时的沪城吴氏连根拔起,连和贵妃脱簪请罪,都不怜惜,褫夺封号,降为贵人,打入冷宫,完全不念往昔的恩爱。
直至倾泽皇驾崩,理因该安排好先皇后妃的去处,司籍司比照名单时,一看漏了个吴贵人,虽然已经打入冷宫,但是位份还在那,于是禀了尚宫,尚宫又禀了珝月太后。
珝月太后沉默良久,道:“毕竟是两位王爷的母亲,封作赭衣夫人,在冷宫里给她造个佛堂,让她修身养性,为先皇、子嗣祈福罢。”
自此,曾给两位帝王后宫中人带去难以磨灭阴影的天下第一美人暂时退场。
“吴家捂得也够牢的!”陈言棋不屑道。
这位吴家美人不知容貌比不比得当年的赭衣夫人,但至少比得过这届所有秀女了,且看她身量,年纪也不小,这时候才放她出来,吴家为的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
不少见识到家的尽管黑了脸,但是也强行冷静,将自己情绪渐渐调整回来,算是涵养到家稳得住的,实在冷不住也就重重哼了一声,拿眼睛剜她,眼刀若是实质,不止那柱子,连它后头的人都要被剁成肉泥。
不过一群人里,总有几个浅薄的,一名梳元宝髻的秀女抢先发难,“到底乡下来的,可怜见的,没见过这等大场面,都吓得只敢缩在柱子后头了。”
有人开头,就有人接上,“不过乡下山清水秀的养人,一张狐媚脸,把我们一群城里的都给比下去了。”
“呵呵,姐姐这话说的在理,没准就是个山野精怪化的。”
“那岂不是就是只狐狸精?”
“不然怎么能叫做狐媚子呢——”
一人一句,奚落得躲在柱子后的人越发瑟缩,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这些话刺得她委屈至极,珠泪涟涟,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突然就得罪了这许多人。
角落里,徐丹桂同其她八位民间秀女低调的站在一块,看着满院子的人对着吴氏美人冷嘲热讽,又是心惊、又是庆幸,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徐丹桂偷眼看见那头茜红描花长裙的燕京第一美人,笑颜如花,一派气定神闲坐看好戏,突然觉得有些冷,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而那人似觉察到她的目光,转过脸来,柔柔一笑,好不娇媚,却惊得徐丹桂手一抖,手里捏着的帕子便飘然逶地。
徐丹桂身旁的民间秀女很是紧张,一块帕子落地都吓得她快步后退,撞上身后的人,身后的人又连累边上的,边上的又带上手臂张开能抓到的,这个小角落里,瞬间摔成一片,仅徐丹桂一人傻傻的站在那。
动静如此大,自然引来别人的注意力,大多贵女自矜身份,瞥上一眼就转回来,原有些热闹的院子也安静下来,大约纷纷想起刚才作为有失身份,忒丢人了。
不过有时候热闹是一波接一波来的,不知谁嘀咕了一句,“那是云四小姐吗?怎么站那群人里头?”
一下子大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个角落,九位民间来的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其她八个都有意识的默默挪了几步。
云瑶池自然也听到了那话,羞恼的循声瞪过去,可惜人太多,只得迁怒地转头对几步外默不作声的云遥沫飞了个眼刀。
云遥沫便是云四,在前几天匆匆定名呈报司薄司,名字里也充分表现了云太老夫人对他的不喜,不让她从“瑶”字辈,改为谐音形似的“遥”。
沫,本义沫水也,衍生泡沫、唾沫,古通“末”,有竭,终止之意。
陈言画扯了扯陈言书的袖子,努力的压低声音道:“诶,还真的像,特别现在捡手绢微低着头的样子,越看越像!”
几个人站的近,再轻云瑶池也听得见,压着一肚子火看向低垂着脑袋的人,不知是因为人人都说像,还是本就生得有几分像,乍看过去,这人还真得比云遥沫长得还像她姐妹,至少像了五分。
想到云遥沫的来历,云瑶池顿时黑了脸,要是她选个秀还给家里又带回个云五云六的,云家的脸面就是真的不要了!
先前同意云遥沫认祖归宗,说来也是颇为无奈,一者云遥沫是个女孩,对家族影响不大,且年纪也大了,好吃好喝供个两年,转头寻个远些的书香人家嫁了也不算亏待她了。
再者从先皇开始对老牌的六大世家一直动作频频,林家吴家已经没落,剩下赵王白云四家,白家因为私下求娶前朝帝姬,元气大伤,支脉子侄都不敢争气,短时间内也只能休养生息。
因而,云家这时候才需要一个“污点”,可以狠狠打了脸面,刮下层皮来的,又是无伤大雅的,大家笑过就算了的,却不代表可以一盆接一盆往自家身上泼脏水,尤其是别人泼的!
感受周围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稳坐看台、或事不关己的姿态,云瑶池几次吐纳呼吸,逼迫自己冷静理开烦乱的心绪,再抬起头来,脸上扬起娴雅温和的笑容,先优雅地对周围伙伴告一声罪。
转过身莲步轻挪,款款行至徐丹桂面前,尽量将姿态放低,揖礼道:“我姓云,闺名瑶池,对姑娘一见如故,故而特来请教。”
徐丹桂这下是真被吓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回礼道:“民女小姓徐,名丹桂。”
云瑶池亲热的扶起她,顺势拉着她的手,“这可巧了,我最喜欢的花就是丹桂了,不知徐姑娘芳龄几何?”
徐丹桂盯着自己被拉住的手,紧张的话也说不出来,云瑶池还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紧张,“我对徐姑娘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就在今日,你我结为异姓姐妹,如何?”
说完,不等徐丹桂反应,云瑶池自袖中掏出一块苏绣的绫帕塞进她手里,又有些强硬地扯过她的手绢收进手里。①
如此后,云瑶池挽着她对其她人道:“劳烦诸位做个见证,今日我云瑶池与徐姑娘结为异姓姐妹,徐姑娘,咱们到一边去说些体己话。”
说是到一边去,也就往旁边移了几步,徐丹桂回过神忙抽回自己的手臂,连说了三个不,道:“民女高攀不起。”
云瑶池依然笑容满面,似很是开心,完全无视她的恐慌,再度挽住她的手臂,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们云家不过是主子们的恩典,才占了个世家的名头,别的不好说,在京里还是能说上两三句话还是可以的。”
原一些幸灾乐祸的,听了这话一惊,纷纷转开眼,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云家又称燕京云家,在燕京的势力盘根错节,可以说动一下云家,会牵动大倾大半个江山。
若云家都自称只能说上两三句,其他的难不成还能比云家说的更多?他们敢吗?
正在云瑶池与徐丹桂僵持不下时,一名嬷嬷同一名太监领着十来名姑姑一块走进来,先对院内秀女们齐齐施礼道,“诸位小主有礼,老奴画堂,接下去请按老奴叫到的名字到近前来,然后会安排人带小主们过去。”
那位太监打千道:“奴才是储秀宫管事,姓邵,单名全。”
画堂打开手上的花名册,开始点名:“川城赵氏苍伊、石城陈氏言棋、沪城吴氏落英……陕城林氏雪英、陕城慕容氏雪芙、燕京云氏瑶池。”
“沪城吴氏?果然是那位的后人!”金千羽听到“沪城吴氏”后就有些紧张,毕竟当年的赭衣夫人,一女侍两位帝王,恩宠深厚,可以说差点让君王废弃后宫的人物。
不止金千羽,其她许多人一时间都各种感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赵苍伊倒洒脱,招呼陈言棋一块走到前头,云瑶池对徐丹桂颇为不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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