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杀了他,你帮我杀了他……”
画心了无生气的眸子陡然升起浓烈的恐惧与惊惶,她挣扎着拍打着自己的小腹,可因为浑身的伤并未愈合,又身体虚乏,所以那掌落下来,软绵无力。
和光同尘未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此时若有个孩子,或许能带给她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心儿,你别这样……”
画心在和光同尘的钳制下,无力反抗,只瞪着眼扑簌簌地落泪,连喉间的呜咽声都有气无力。
和光同尘与她四目相对,又惊又痛,他与她相识万万年,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
就连万年前她在他剑下丧生时,都是眼角眉梢带着笑离开的,一身傲骨,何曾折过?
此时他才知道,她活的再霸道蛮横,再纵横睥睨,可到底还是一个女人,有了夫,有了子,便有了软肋有了伤。
而当她终于真正软弱的像一个女人跌进他怀里时,他所剩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心疼。
“心儿,别这样……”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果连他的情绪也崩溃了,谁来安抚她呢?
“杀了他,求你杀了他……咳——”画心嘶哑着嗓子又咳出一口淤血,霎时脸色愈发惨白,几乎要断了气。
和光同尘钳制着她的手轻轻一探,发觉她脉象时有时无,已有衰竭之兆。显然是受了刺激,最后蓄着的一口气也溃散了。
再顾不得许多,他只好端起药碗,抿了一口,将她半搂在怀里,不由分说地撬开她干枯的唇,将药灌了下去。
因为力竭,她的挣扎并不明显,他一口一口,就着她的唇,将整碗的药都喂了进去。
药是苦的,她的唇却是甜的。
他一次次算着,漫漫长十八万年,这是第六次,他吻她。
以君逸的身份三次。
以和光同尘的身份三次。
最后一口药喂完时,他的唇胶在她唇上,迟迟不舍移开。
尽管心口似有业火灼烧,在提醒他——近她一寸,便是自伤三分,他却依旧情难自禁。
“法师,心儿姑娘今日可好些了?我来替心儿姑娘换药了。”
随着一声粗哑略带乡音的声音传来,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年约四十的村妇走了进来。
因隔壁的王婶突然闯入,和光同尘不得不直起身来。
“吆,心儿姑娘今日瞧着气色不错,面色红润,可见是有好转了,总归不枉费法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这么多日。”
王婶一进门就看见画心面上不知是因羞还是怒而浮起的一丝血色,不由心直口快地欣喜道。
和光同尘立即起身取了药膏给她,行了个佛礼,“有劳了。”
王婶接过药膏笑着数落,“哎吆,法师您怎么还是这么客气,药灵村的一场瘟疫,您救活了我们多少人,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点忙算什么。再说,法师虽慈悲悯善,可您一个出家人照顾一黄花大姑娘,总归不方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救死扶伤实乃医者本分,行善积德亦为修行之道,施主不必时时牵挂于怀感恩于心。”
和光同尘又行了一佛礼,转身回避,掩门而去。
王婶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过头来看向画心,“好人啊,真不愧是得道高僧,姑娘,你能遇到法师,可真是天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