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在意这个舅舅,真弄到老死不相往来吗?

“乐轻悠根本没有出了丑”,赵佳儿喊道,“而且我也只有一包那种药,方宴哥哥,你不能、不能那么对我。”

“你给我闭嘴吧”,赵老四弯腰拍着大腿,气急攻心地怒吼。

“四舅,你也别为难,像她说的,我妹妹没如她所愿出了丑,我们不好追究得太过。小宴已经教训过,就算了吧。”乐峻的声音这时响起,他从客房里出来,身后是乐巍,他抱着被白色大氅完全裹住的乐轻悠。

赵老四被这一句话臊得抬不起头,只能道:“小峻啊,略略看一看四舅的面子,给这孽女一条活路。”

看到四舅脸上那种无地自容的神色,乐峻叹口气,“四舅,有你的面子在,我们不能往死里整她。只是以后,她再敢对轻轻有半点坏心,也请您别为难外甥。”

赵老四点头,“小峻,小宴,还有阿巍,你们放心,四舅一定好好儿地管教她。赶明儿,我和你们舅母,一起给轻轻道歉。你们好歹再住一住,丫头好了再回去。”

乐巍这才开口,一贯温润的声音里携满了冰霜,“不了,我们到客栈暂居一晚吧。小宴,走了。”

说着率先迈步。

方宴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随即迈出脚步,然后一步比一步大,向门口走去。

赵老四没去送的力气,冯氏看了丈夫一眼,忙跟着送到门口,等她再回来时,赵佳儿已经不在客厅,杨大娘走过来低声道:“老爷刚把下人都叫了出来,让把小姐抬到屋里去了,说是晚一个时辰再去请大夫,算是给表小姐赔罪。”

“有这么个女儿,难为他了”,冯氏说道,她心疼丈夫,却很在意,赵佳儿一个大姑娘家随身放着那种会让女人发骚的药做什么?“真是坏了根子的货色。杨大娘,你去跟家里的下人说一句,今儿个的事,还有小姐的那些话,都不许外传。”

杨大娘低声道:“夫人放心,当时在家的,都是心腹,老奴看事情不对,表少爷们一回来,就打发人领着小少爷去街上玩了。这时也该回来的,老奴出去看看。这事儿,您得和老爷好好说一说。”

是啊,得说一说。

冯氏找了药,让一个丫鬟看住屋门,就进屋去了,给丈夫一点点抹好伤药,看他在自己面前为难地都流了泪,直说没养好孩子,对不起外甥外甥女对不起他大姐,嘴里一直滚着的话便没说出来。

等到外面丫鬟说,大夫来了,给小姐看过,伤不算重,养个月把就好了,冯氏将丫鬟打发下去,再转身回来,才开口道:“老四,你想过没,你女儿弄那种脏药,真正想对付的是谁?如果不是轻轻惹了她的恼,会不会不过几天我就成了个偷汉子的妇人?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一连三问,把赵老四给问住了,他沉默好半晌,才道:“菊娘,我知道,日后,坚决不会让佳儿去见她娘了。”

当初,赵老四能被吴氏瞒那么好,根本的原因是他相信那个女人,越相信,被欺骗时也就越生气,一时气急休了吴氏,他有没有后悔过?

有,好几个夜里都在后悔,吴氏是他当初相了三四个女孩之后相中的,心里真是喜欢的。

可是后来娶了冯氏,日子过得也不错,他心里那点后悔,才熄了,可是知道吴氏过得非常不好,他给女儿的钱就宽松很多,想着多少能帮她一帮。

没想到帮成了这样。

冯氏干笑一声,说道:“日后你女儿出嫁之前,还是不要让她再出门的好。”

——

客栈里,乐轻悠醒来时,正是红霞满天的时候,一睁眼就见三个哥哥或坐或站地在床边守着,她不由笑了笑,“怎么都看着我啊?”

方宴一直没表情的脸上出现一点温暖的笑意,他没有立即上前,转身倒了杯茶,在乐峻和乐巍关怀的话语中递了过去:“喝点水?”

乐轻悠正觉得渴,低头咬着杯沿喝了好几口,喝水时,脑袋里想得是脑海中那些残留的模糊画面,喝完了水,她抬头看看三个少年:“之前,我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没做什么吧?”

那些模糊的画面似乎是自己找水、脱衣服的,后来恍惚还有些不和谐场景,跟喝醉了似的,她挺担心自己在三个少年面前出丑的。

“没有”,乐巍笑得温和,轻轻很聪明,不能一点都不说……“赵佳儿好像知道咱们那天说的话,使了坏,给你吃了些迷药。幸亏夜平跟着,他把你掺回了家。”

乐轻悠闻言,担心消去,她撑着清醒让夜平带她回去的记忆还有,便笑道:“这就好,我还记得让夜平扶着我回去,可是我总是想晕,大概是被他架回去的,好像他还吓得不轻。回家了一定要给他奖赏。”

“好,要不要再睡会儿?”妹妹一点事都没有,乐峻只觉沉沉的心口也轻松起来。

乐轻悠嗯了声,在一只手臂的搀扶下平躺下来,对上方宴的目光,她笑了笑,“三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方宴一遇上的她的目光,耳朵就红了起来,有些僵硬地嗯一声,问道:“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峻和乐巍都看了方宴一眼,想起赵佳儿那些话,心生警惕。

“我感觉很好”,乐轻悠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她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小腹有些酸疼,该不会是初潮来了吧?

看了眼旁边陌生的环境,虽然没问,但她知道,现在肯定不是在四舅家,很可能是她被赵佳儿算计了,哥哥们就把她带到了客栈。

然后她在这种地方来了初潮。

什么准备都没有!

正纠结着,耳边传来方宴低低的问声:“轻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还好”,乐轻悠笑着,转了转眼珠,“可能需要几尺干净的棉布,还有棉花。”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少年都是粗心的,肯定不能因为这么些东西判断出自己的状况,但她忘了,县学中各个年龄层次的学子都有,他们还真经常听到有人讨论到女人。

关于女子到一定年纪,会来月信,乐巍、乐峻、方宴还真知道。

因此听到这句话,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变。

按说,以轻轻的年纪,的确该来初潮了,但偏偏是在用过那种脏药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是那种药对她身体的影响?

方宴压下心里所想,直起身道:“我去买,顺便再找个大夫,你醒了,总得让大夫再把把脉,我们才放心。”

乐巍紧跟着道:“我让小二再给上一壶热水来。”

乐峻说道:“那我就陪轻轻说话,等回到家,哥哥给你做面条吃。”

说话之间,少年们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乐轻悠看着说完做面条又要给她讲故事的哥哥,总觉得他们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体状况,不过这种尴尬的事,还是不要挑明好。